有些偏执的人,骨血里流淌着的习惯性掠夺天性,会让贺笙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之后再去亲手摧毁掉,越是美好的脆弱的越能唤醒他内心最深处的罪恶因子,被他的愚蠢狠狠伤害的许浣玉就是最好的例子。
然而真正触怒余嘉宁的并不是贺笙的过往,而是他提起任何一个曾陪伴过他的人时,散发的强烈上位者气场。
该如何让一个有钱有势且道德底线极低的老男人感到害怕呢?
余嘉宁在瞥见贺笙腰间的车钥匙时想,
不如就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吧。
这样哪怕两人日后的相处中仍有摩擦龃龉,甚至像上次一样被暴怒的男人一把握住单薄细白的脖子也没关系。
只要贺笙忘不掉这次由他亲自制造的车祸,便会在每时每刻留有惊惧,无所顾忌地发号施令之前会多想一想——余嘉宁年轻美艳的皮囊之下是否藏着一把夺命的利刃。
真相无需探查,余嘉宁自己承认是故意撞上了那片围栏,任何赔偿都主动愿意承担。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另一位当事人贺笙,贺云帆作为唯一的亲属从他病房出来,对着门外等待的一行人宣布贺笙的决定。
“都散了吧,法务部早点下班,贺总跟余少爷只是寻常吵架罢了。”
贺云帆说得太过平静,连等候听宣的余嘉宁眉心都跟着跳了跳,小孩儿抬头正对上贺云帆居高临下的一张脸,他对着余嘉宁浅笑点头,神秘莫测地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道:
“余少爷,贺笙现在只想见您一个人,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余少爷傻了,小孩儿脑子里那篇《病娇小少爷拿捏渣男帅大叔》的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就....就我一个人吗?”余嘉宁还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紧张地喉结滚了滚。
贺云帆再次点点头表示确定:
“余少爷放心,这家医院是贺氏集团全资的,贺笙在这边有任何不测都不可能是人为所做,您能理解吧?”
意思大概就是虽然我跟贺笙关系一般,但你如果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再创我哥一回也不可能。
余嘉宁点头如捣蒜,瞟了眼旁边偷笑的许悠年,心道这贺云帆的气场怎么比贺笙还可怕些,怨不得贺笙那纸老虎斗不过笑面虎。
黑压压乌泱泱的人群说散就散,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门口不尴不尬站着的余嘉宁,和病床上右手被吊着的贺笙。
刚经历了生死关头的二人应该有许多话想要说,尤其贺笙大概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见了余嘉宁这副做错事的模样又觉得恍惚,好似镇定自若视生命如草芥的人不是他一样。
“过来。”
病号服和白绷带掩盖不住病床上男人蛰伏雄狮般的气势,直到这一刻余嘉宁也不得不承认,他会为了贺笙折腾自己到这个程度,一是为了做好任务,二是这张酷似初恋的脸也够他着迷一辈子。
余嘉宁没说什么,贺笙叫过来他便从容地踏着拖鞋踱步到床边。
“帮我削个苹果。”
“啊?”余嘉宁以为自己听错了,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写不开的疑惑。
“削个苹果喂我吃啊。”
贺笙面无表情地抬了抬右手,
“我变成这样,你一点责任也不想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