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也信鬼神之说?”青妩淡淡道,皇帝太迷信方士,导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若是太子也这样,那玉彰国的未来确实是岌岌可危了。
“我不信鬼神,飞头案看似跟鬼怪扯上关系,实则应是人祸。我是担心今夜这样的天气,有人生了歹心再作案,所以到你这来看看。”沈上砚边说边紧了紧菱花窗,“这窗户看着有些不牢靠,披香殿久未有人居住,看来是得修葺了,不然你搬去仰止居吧?”
青妩愕然,太子为人实在是让人看不真切,他贵为一国太子、未来储君,说话有时就像孩童一样不假思索,有时对实事又有理智独到的见解。
刚入东宫时,她便害怕太子若相逼,她该如何守住这清白?被灭族仇人之子霸占,她不愿妥协。
然而,望舒离开时并没有给她喂“极乐丸”,也就是说入东宫后如何行动,全看她自己意愿。
她可以继续伺机复仇,也可以选择忘记一切,做一个真正的太子妃。无论如何选择,都在她一念之间。
青妩在这层叠的宫墙中突然想到千里之外的水镜山庄,摘星台风大,公子畏寒,此时是否安好?
他没有给她绝对的自由,但给了她选择的权力。
而这个时刻来的如此突然,她要如何抉择?
“姑娘不要误会。我是说你自己在仰止居居住住。”沈上砚见她不回答,连忙补充道,“是我没说明白,让姑娘误会了。”
“原来如此。”青妩不由得笑了出来。
太子看着昏黄灯光下的女子,眼前闪过一抹惊艳,怪不得古人说要灯下看美人儿。
“青妩不去了,披香殿周围已有足够的禁军把守,殿下放心,况且青妩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你在水镜山庄可学了什么功夫?”沈上砚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身材纤细,弱柳扶风,一双柔夷也十分细嫩,不像是习武之人。
“略微一点,不足挂齿。”青妩想到在山洞中望舒教她的那几招剑诀,“此处是东宫,怎么会有鬼魅妖邪敢在此造次呢?”
“这飞头来的奇怪,钦天监说是南方星象有异,而正南方是云洲。我那云洲的皇叔前段时间殁了,此事又与他扯上了关系,实在是蹊跷的紧。但父皇却是深信不疑,还让护国寺筹备了水陆法事,来祭奠皇叔英灵。”
看来,她的推测果然不错。青妩唇角浮上一抹隐秘的笑意,飞头之案应该是沈之珣的障眼法。
他还活着的消息至今都未向朝堂上报,此时搞出人心惶惶的飞头案,定是有所图谋。
是所图什么呢?
见面前女子凝眉不语,沈上砚以为是吓到了她,便温声道:“是我胡言乱语了,你别放在心上。你可放宽心,东宫必定安全。”
青妩看着他,唇角不可察觉地向上勾了勾,眼底一抹狡黠之色转瞬即逝。
夜已深,闪电将天幕撕开了个口子,暴风骤雨如瓢泼般倾泻而下。
披香殿门窗关的严实,灯已然熄了,黑漆漆一片。
庭院里的几株杜鹃花被雨水无情摧折,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到了后半夜,巡逻的禁军正在别处换岗,守在院门外的侍卫昏昏欲睡,下巴倏地磕在泛着幽幽冷光的寒甲上,登时切切地清醒。
“啊!”一声凄厉喊叫声从内殿传来,紧接着是惊恐的呜咽饮泣之声,听起来令人恻然。
守门的禁军打了个寒颤,连忙破门而入冲了进去。
“姑娘恕罪,属下来迟!”
事出紧急,他们来不及反应,不顾礼仪规矩就冲进了披香殿内殿。
只见床榻上的女子长发披散,面色白如纸,白色的帐幔轻轻晃动着,床榻附近的窗户不知何时已大敞开来,潮湿的水汽涌入殿内,窗扇正随着暴风雨急速呼扇,窗外漆黑的夜仿佛杀机四伏。
“飞,飞,飞头!飞头刚才在窗外!好吓人!”青妩颤声道,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气若游丝。
不一会儿太子沈上砚就闻讯而来,身上仅穿着月白里衣,随意披了一个单薄的外袍。
面前佳人瑟缩在床角,紧紧拽着锦被,纤长的睫毛扑簌簌地闪动,仍有晶莹泪珠挂在其上。
“殿下!”见他过来,青妩眼睛一亮,脱口喊道,眼中泪意更盛,嗓音细软,几乎要哭出来。
沈上砚只觉得心疼不已,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便一把将她虚护在怀中:“别怕,我在。”
馨香满怀,沈上砚心弦颤动,她就在自己怀中,再也不会消失不见了。
“殿下,披香殿在东宫的南边……”青妩哀泣道。
“我知道。是我大意了,应当坚持叫你搬去仰止居的。”他言辞恳切,懊悔不已,复又对跪了一地的侍卫冷冷道,“这窗户已然老旧了,现在就拆掉换了!”
见太子脸色不好,侍卫们连忙七手八脚地拆窗户。太子向来为人和善,尤其体恤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