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妩与望舒同乘一匹白马，身后是水镜山庄送嫁的一众领主。
先前一行人策马奔腾，看天色还早，速度就慢了下来。
“方才多谢公子。”青妩这次谢的发自肺腑。
“不妨事。”
原来是方才眼看即到午时，在临近鱼玄码头的长亭里，终是到了抉择的时候，青妩以晕船为借口拒绝走水路，但御林卫将领却为了赶时间坚持走水路。
毕竟如果不从鱼玄码头入水，走陆路就得翻过剑门山才能抵达帝都，翻山要比寻常走官道更慢，满打满算比水路多了两天时间！
将领的意思是坚持一下，水路快，宝船吃水深，尽量开的平稳。
但青妩却执意不走水路，想避开与沈之珣相约的地点。
一时间就在这僵持不下。
没想到一言不发的望舒会来解围，愿带着水镜山庄的人与青妩一同翻山而行。到时候在帝都汇合就是。
而方才在长亭休整时的那杯茶，望舒毫不犹豫的喝了。
“你为何没有给我下药？”望舒骑在马上，忽然淡淡问。
原来他知道，是啊，这行走江湖的武林霸主怎么可能被区区蒙汗药迷倒呢。
“那公子又是为何喝了？”
望舒沉默良久，低声道：“我以为你已经决定好了。既然想好了，那便去吧。”
昨夜以沈之珣的轻功，瞒不过他。
他早已猜到他们的计划，却放任自流。这段时间他的心也很累，看到她失去沈之珣如此痛苦，在她递给自己茶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饮下了。
谁知她却没有走。
望舒舒了一口气，想来她是终于想通了？是真的想通了就好。
此时早已过了午时，已无法再后悔了。
“今晚我们宿在山顶。”望舒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雪山，高处不胜寒，山顶已落了雪。
他与青妩二人共骑一匹马，速度明显快不了，担心天黑之前无法到达山顶，若是被困在半山腰，可就麻烦了。
望舒沉吟许久，向手下吩咐道：“你的马给我骑，我与青妩姑娘先往山顶去，你们随后跟上。
望舒骑上另外一匹马与青妩策马向山顶奔去。
冬日的寒风刺骨，越往山顶上走，气温就越低。
青妩独自策马，强自压抑心中排山倒海般的情绪，她知道不能落泪，这结果是她自己选的，只是……心怎么这样疼？
昨夜见他，那么短的时间，都没有好好看看他，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他不能入帝都，更别说入宫了，那一道道层叠的宫墙，将他们二人永远地隔开了。
但这总好过天人两隔罢？
他这样好的人，若是没有什么追求，当个闲散王爷过一生，也定是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然而，若是圣上一怒之下将他从皇家玉碟上抹去，没了王爷这个身份，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从小便是天潢贵胄，一夕之间连平民百姓都不及，还要到处逃亡躲避追杀，介时他若是后悔了怪她，也于事无补了。
“你若是跟沈之珣走了，现在已经在他的轿子里了，哪用得这样凄风苦雨地翻山？瞧这云，一会儿怕是要下雪了……”望舒见她脸色沉沉，马也越骑越慢，料想是刚才人多，她一直装着端着，不愿被他人看出来端倪，现在就他们俩，她便绷不住了。
“想哭就哭出来。”望舒放慢了速度，“憋得眼眶都红了。”
若是她不管不顾地走了便走了罢，后面一切烂摊子替她收拾便是，只要别这样苦着脸。
“我……只是很想他。”青妩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既然决定好了，就不要后悔。前路我会护着你。”望舒的语气中有罕见的温柔，“别往回看。”
青妩点点头，在人看不见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快些吧，山路不好走，在天黑前到达山顶，山顶有驿馆，虽是冬天走这条路的人少，但好在是有地方栖身的。山中天气说变就变，若是碰上暴风雪，就不好了。”
青妩擦干眼泪，“驾驾”了一声，鞭子狠抽了一下马屁股，登时便赛过望舒疾速向前奔去。
望着她朱红色的背影，望舒心中五味杂陈，方才不止是沈之珣要做荒唐之事，他亦想荒唐一次，让他们自此离开，天高任鸟飞，之后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他都会替她面对。
然而她没有给自己下药，她没有走。
但是却要嫁太子了。
她终究不会是他的。
不知何时，风卷着细碎的雪花飘落，初始是像一团烟雾似的，待人们发现时，已变成了扯破了的棉絮，和狂风一起肆虐开来。
近在咫尺的乌云阴沉沉地，刺骨的狂风呼啸着，这是暴风雪要来的前兆。
“再快点！”望舒在风雪中对她喊道，仍是在她后面跟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