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唐晗日：
“方才接连几句对联，你都对的不错，不知师承何人？”
“小子天资愚钝，性格顽劣，没有先生愿意教导我，自从双目残疾之后便荒废了学业。”
唐晗日谦虚道。
洛举人闻言，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少年缠上了纱布的双眼上，口中溢出一声叹息。
他安慰道：“你也不必在意，你还年轻，才学已经胜过大多数人，这眼睛未必未来不能治好，到时候参加科举也能金榜题名。”
这话在旁人听来，只不过是客套话罢了。
毕竟世人皆知，这唐家大公子的双眼已经多年残疾，即便护国公府和长安侯府两家到处寻访名医，也没有一人能够治疗这般严重的伤势。
眼看着是没有愈合的希望了。
但是唐晗日却没有丝毫在意的模样，语气依旧温和的回答：
“借您吉言。”
这种姿态更令洛举人赞赏。
“好，好孩子，若是你在学业上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问我。”
对于其他学子来说，这句话可以称得上价值千金了。
洛举人的才学可不仅仅是他一个名头就能概括的，实际上，之前连国子监都曾经特意邀请过他来担任夫子。
依照人家的才华，考个进士也不在话下，不过是不愿入朝为官而已。
唐晗日也知道这一点，脸上的笑更多了一分。
“多谢，小子定然勤加努力。”
“好，那我也不多打扰你们了，就让掌柜的带你们去好好吃一顿吧，这是你们该有的奖励。”
洛举人抚了抚胡须，便让掌柜带了人离开。
护国公府一行人离开之后。
厅堂之内只剩下了那些读书人。
众人当中，没有一人成为今夜的魁首，心中都有些可惜。
忽然有一人想起来。
“掌柜的，这第三轮不是还没有比呢吗？关于书法的这一轮，如今还比吗？”
旁人都叹了口气。
“这都这个时间点了，若要再比一轮，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定然是不比了。”
“大家全都洗洗回家睡了吧。”
忽然，站在人群之中的一个衣衫白净，衣角虽然有补丁，看着却不显落魄的年轻人出声道。
“我觉得，这一轮也没必要比了，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
“你什么意思？”
旁人有人不服气，“什么班门弄斧，你是觉得自己的书法技艺远高于在座的我等，不屑同我们比吗？”
“非也非也。”男子摇了摇头，手一指一旁的屏风上挂着的一张字条，“大家看看吧，诸位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说罢，当着众人的面，双手背在身后，悠然离开。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走了，但还有人不信邪，听了他的话，纷纷上前簇拥到那张纸条前面。
这不过是很普通的一张纸，上面也着墨不多，只写着一句话。
比起旁人那样洋洋洒洒写下半篇诗词，这单独一句看着难免有些气势不足。
但是众人仔细一看，却只觉得惊为天人。
这字迹宛若龙蛇舞动，天然带着一股霸气，却又在规矩之内，端方却又不失狂放，有着读书人的温和却又别有一番傲骨。
正所谓观字如观人，这一眼便足以叫大多数人心生好感。
“‘水长长，长长长，长长长消’，啊，这一句莫非是之前那个唐公子写给掌柜的纸条？”
“似乎是掌柜的随手挂在其上的……”
“这字写的是当真不错啊，我服了。”
“他那还是个瞎子呢，居然能写出这么好的字，真让人眼红。”
“看来这第三轮确实是不用比了，没得比啊。”
“果然是大家公子，即便看不见也能写出这样的字，我不如也。”
“……”
身后是人声的喧嚣，男子走出了酒店，一直往外行走了几十步路，才再度回头。
一层昏黄的朝霞披在春芳阁的屋身之上，一楼和二楼都人影绰绰，也不知道究竟哪一间里面是那家护国公府的几人。
“护国公府啊……真是有趣。”
“哎呀，本来计划好的一顿晚饭，看来是吃不上了，今夜又要喝冷水了。”
年轻人苦笑了一声，不过脸上却没有自怨自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