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高出老太监整整一个头。
此时却仿若一个将要远行的孩子,看着自己的爷爷。
“王师傅,明日启程。”
他语声虽轻,却依然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短短七个字,老太监王钊眼中竟闪出莹莹泪光。
“好,好啊。”
“这一天,老奴等待太久了。”
说完掩面拭泪。
许是药泉滚热,雾气昭然。
竟似把徐飞双眼,也烫出点点泪光。
“王师傅,多谢。”
徐飞躬身要拜。
王钊连忙同跪。
连声说道:“殿下,老奴如何担得起呀。”
“若非王师傅多年来照拂,恐怕本王早已是行尸走肉。”
“殿下如此,折煞老奴。”
二人携手站起。
王钊颤抖双手,为他轻轻除去内衫。
衣衫尽落,露出一身匀称坚实的肌肉。
线条流畅紧致,堪称完美雕塑。
肌肤细白如玉,泛着微微银光。
王钊看在眼中,闪动着慈爱、自豪,亦有丝丝遗憾。
徐飞走进浴池。
他舍不得王钊,也舍不得,这个伴随他七年的汤池。
“七殿下,老奴已备好医书古卷七十二册,昭文书库藏书四百卷,上等药草八百斤,老奴师父所留金针五百枚。”
“寒州荒凉,这些东西,殿下用得着。”
徐飞回眸望着满眼喜悦与不舍的老太监,心下感激不已。
“王师傅,本王走后,你便回御医局吧。”
王钊道:“殿下不必替老奴担忧,老奴手中有师父所留秘药配方和金针之术,他们不敢为难老奴。”
“殿下如今已是修真人,远高于武者。”
“乃是十万人中无一。”
“但老奴尚未将殿下体内寒毒尽除,老奴无能。”
“老奴要留在此处,为殿下研制药方。”
徐飞轻声道:“若非王师傅当年救命之恩,我早已成了一具木偶。”
“如今仅存微弱之毒,又能奈我何?”
王钊抹了抹眼泪,道;“殿下虽有余毒在身,但体魄强健,天赋异禀,功法更是达到上师境。”
“只可惜老奴的师父多年不再现身,若有他在,定能祛尽此毒。”
徐飞闻言,道;“孟神医许多年来,全无踪迹,恐怕已经隐居修仙。人海茫茫,去哪里找啊。”
“殿下此次出宫,若能寻到老奴的师弟杜广陵,他定有法子,将殿下寒毒,全然祛尽。”
徐飞当年那场大病,昏迷九日,御医局全部御医上阵,皆是束手无策。
皇帝雷霆震怒,御医局的老太监王钊进言,七殿下寒邪入体,可由药浴驱寒。
多年前,王钊只是御医局的小太监。
神医孟师雨入驻皇宫医药局之后,见他甚有天资,便教他些医术。
此后孟师雨不喜宫廷制约,携了家眷出宫,隐居亦是游历,无人得知。
王钊得孟师雨真传,制药之术,自成一派。
金针医病,针到病除。
更有传闻,他得神医孟师雨传授长生秘药。
故此王钊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徐玄胤对他甚是信服。
故此听他所言,即刻命人修建了这座药汤浴馆。
虽说徐飞因为“痴傻”渐渐失了宠,如今这座浴馆也极少有人照看,但徐飞依然时常来此泡药浴。
只因他发觉,这药汤,大大增强了他身体的强劲。
他暗中修习的功法,亦突破了武者境界,直接到达修真人三境中的上师境。
体内寒毒似有若无,并无大碍。
他心中着实有个谜团,为何这位神医高徒,对他的病症格外用心。
他认为其中必有缘由,对此,他也隐晦询问过。
王钊只说自己痴迷医术,对七殿下所得怪症,十分好奇,定要将他治好。
此后王钊便辞去御医局事务,专心在此研制各种药物。
为了不被其他皇子怀疑,徐飞时常故作虚弱疲乏,没事儿昏厥一下,走上几步,便气喘如牛。
以便有足够理由,时常来此泡药浴。
傍晚,月霞宫。
一位身穿素雅宫装的女子,坐在桌旁。
她素手纤纤,针线翻飞,正在绣着一件黑色斗篷。
徐飞走进房内,那女子一见,唇边漾起笑容。
徐飞快步走到她身前,双膝跪地。
“母亲,儿臣要告辞了,母亲定要保重。”
锦妃忙扶起他,一双明眸,泪光盈盈,却仍勉力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