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流逝,很快,二十多日就悄然溜走。
长信殿中。
几案上,茶炉烧得正旺,袅袅烟雾缭绕。
我一袭太后华服坐在几案后,神色慵懒。
刘邦出葬几日后,太子殿下在丞相萧何的操持下顺利登基。
诸王已陆续抵达长安,纷纷恭贺新帝登基。
刘乐和张敖带着两个孩子也抵达长安。
而长安城中的谣言已愈演愈烈。
今日上午,我便召见丞相萧何,告诉他,是时候收网了。
我眼底精芒乍现。
突然,殿门外传来小太监的通禀,“启禀太后娘娘,南平侯求见。”
“陈平?”
刘邦在世时,不是派他去前线传达旨意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心中疑惑,但是还是应允,“宣。”
阵平步履踉跄地跑进来,“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上,“微臣参见太后娘娘……臣有罪。”
我看到他这副失措的模样,眉头微皱。
阵平低垂脑袋,不敢瞧我。
“有事便说。”我语气微冷。
“回禀太后娘娘,大行皇帝让微臣就地斩决舞阳侯樊哙,微臣不敢轻易处置大臣,现在已经把舞阳侯押解回来。”
闻言,我猛地站起身来,“什么?”
我以为听错了,樊哙是我的妹夫,又是忠义之士,刘邦怎会下令处死?
几个月前,东平侯卢冠叛乱。
卢冠原为燕王,封地燕国,后被贬为东平侯。
刘邦派樊哙带兵平叛,不久前,又派陈平前往传达平常的敕令。
原来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
我顿感心如刀割。
刘邦,你好狠呀。
阵平看到我突变的表情,不敢多言。
片刻,我压抑住,缓缓坐下去,淡漠地说,“究竟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来。”
“微臣遵命。”阵平应诺,便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樊哙走后,就有卑鄙小人对刘邦打小报告,说樊哙跟我串通一气,想等陛下百年之后图谋不轨,陛下不能不早加提防。
刘邦便决意临阵换将,传召陈平和周勃进宫,详细定了一番计划。
以陈平的名义前往樊哙军中传诏,在陈平所乘车中暗载大将周勃,等到军营里,才宣布立斩樊哙,由周勃夺印代替。
刘邦要求陈平尽快把樊哙的头颅取来,让他检验。
陈平和周勃当即动身,在途中边行驶边细心合计。
陈平认为樊哙长年随陛下征战,劳苦功高,况且又是我的妹夫,可以说是皇亲国戚,位高爵显,而眼下陛下正在气头上,万一陛下后悔,他们二人怎么办?
再说陛下病得这么厉害,再加上樊哙是我的妹夫,到那时,我难免也会归罪于他们二人。
周勃一时没有主张,便问,难道把樊哙放了?
陈平轻叹一声,摇头说,放是不能放的,咱们不如把他绑上囚车,送到长安,或杀或免,让陛下自己决定。
周勃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到了樊哙的军营前方,陈平便命人筑起一座高台,作为传旨的地方,另外又派人持节去叫樊哙。
樊哙得知只有文官陈平一个人前来,认为只是传达平常的敕令,也没做多想,立即一个人骑马赶来接诏。
不料,高台后忽然转出武将周勃,当即将樊哙拿下,钉入囚车。
周勃又立即赶到中军大帐,代替樊哙,由陈平押解囚车返回长安。
当走到半路,陈平忽然听说陛下病故,便立即策马先行赶往长安。
轰隆。
我听完后,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仿佛燃烧起来,整颗心像是被撕裂成两半。
我只知刘邦派遗周勋有啥事需要外出,却从来想过原来是这回事。
呵呵,刘邦呀。
你在临终前说的那些话,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让我不知流了多少眼泪,我原以为你心中始终是有我的。
原来是我错了,错了呀。
你至始至终都不信我,你不信我就算了,你连跟你出生入死,跟你共赴鸿门宴的兄弟你都不信。
可笑呀,可笑的帝王心呀。
我感觉心在滴血,眼睛酸涩无比,泪水滑落眼角,砸在手背上。
我感觉天旋地转,整个长信殿像塌陷似的,我用力咬住唇瓣,任由嘴里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
我扶着几案边沿,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眸光渐渐森冷锐利,宛若淬毒般的箭矢刺穿苍穹。
陈平被我这种恐怖骇人的目光吓得浑身一栗,他咽咽唾沫,壮胆试探性地喊声,“太后娘娘?”
我的面色阴沉如墨,我稳定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