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深沉如墨的夜晚,一个孤枕而眠、辗转反侧的夜晚。
我虽然早已做了这样的准备,但是真到了这一刻,我的心中还是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刘邦连续陪了我十多日,今日他去了那娇艳的戚夫人处。
连续十多日,照说,我应该知足了,可不知为什么,我竟还是感到一丝怅惘,一丝酸楚。
我躺在床榻上,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全是沛县的那些往昔,那些让我怀念至极的片段。
夜色越发浓郁,我翻了个身,泪水顺着眼角流出,我眨眨湿润的双眸,缓缓闭上。
翌日,清晨。
我起了个大早,在沈如溪和宫女的伺候下洗漱完毕。
用罢早膳,我没吃多少,就由沈如溪搀扶着走出明光殿。
归来这么多日,我却一直待在明光殿里,都没有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今日,我想四下逛逛。
沈如溪看着前方小桥的台阶,忍不住提醒了句,“王后娘娘,小心脚下。”
小桥下是蜿蜒曲折的河泊,水面波纹粼粼,河面两岸绿树成荫,倒映着河边风景。
我浅浅一笑,沈如溪小心翼翼扶着我走上台阶。
今早她看见我微红的双眼,她就忍不住心疼,忍不住安慰。
可我却骗她说是风沙迷了眼睛。
她便说这殿内哪来的风沙,她更加心疼我了,因为她知道,我那七年是如何过来的。
我等了四年半,又熬了二年半,七年呀,七年呀。
如今,沛公已成汉王,枕边人换成别人。
曾经的美好,只不过如风一样吹过,就再也不在。
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深情刻骨,什么承诺,什么誓言,都抵不过似水流年,抵不过时间的消磨。
繁华落尽,只剩下满目萧瑟凄凉,只剩我空荡荡的回忆。
如果没有曾经那个人,再富丽的明光殿对我来说,终究只是一座没有温度的宫殿。
沈如溪扶着我站在小桥之上,我望着桥下波光粼粼的河面。
微风吹过,撩起我额前青丝,拂过我脸颊,掀起我衣裙一角,风中,我黯然神伤。
桥上的两抹身影在那一刻,仿佛显得尤其渺小与单薄,无比孤寂落寞。
沈如溪忽然问道,“王后娘娘,接下来,您打算去哪儿逛逛?”
“随便走走。”我淡声地答。
沈如溪便提出建议,“王后娘娘,前方不远处有一处花园,奴婢这几日宫内基本都熟悉,咱们去那儿看看?”
我轻轻颔首。
沈如溪扶着我走下台阶,我们向前走过一段路,前方是一个三岔路口,我们要去的方向在右边,我们距交叉口还有一点距离。
宫道上杨柳成荫,清晨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落,在地上形成斑驳亮点。
就在这时,我们突然听到左边方向传来几道女人尖酸恶毒的声音。
“那个女人回来了又能如何?这才不过多少日呀,汉王就跑到那娇滴滴的戚夫人那儿去了。”
“就是,她都老成什么样了呀,简直难以下咽呀。”
“哈哈哈……”
隐约可见是两个女人,正捂嘴笑着,笑声十分刺耳,道路边的杨柳遮住视线,我看不真切是何人。
但其中有一道声音有些熟悉。
听着耳旁不堪入耳的话语,我并没有立马发怒,我只是停下步伐,眉梢微挑。
可沈如溪已怒火冲天,她猛地向前冲去,“奴婢去撕乱那些人的嘴巴。”
只是却被我拉住,我轻轻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两个女人讥讽的声音仍在继续。
“真是为难咱们汉王了,连续那些日面对那么个又老又没滋味的女人,肯定会食欲不振的,这不昨日就换成了那如花似玉的戚夫人。”
“咱们的戚夫人自有办法把汉王拴得牢牢的,哪还有那个女人什么事呀。”
“那是,谁让汉王那么贪恋戚夫人的美色呢。”
“嘘,咱们小声些,要是被别人听到了……”
“怕个毛线,这里有人吗?”说话的女人毫不在意,双手一摊,“没有呀,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在这没人的地方都不能说几句,那岂不是要憋死了?”
我算是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就是那蠢笨如猪的春美人,另一道声音我暂时还没听出来是何人?
“姐姐说的是,戚夫人的儿子多得汉王的心呀,那女人的儿子就是个被汉王嫌弃的废物。”
两个女人说着说着,还停下了,捂着嘴摆动腰肢咯咯地笑起来,笑得肆意而嚣张,几乎连腰都快直不起来。
“可不是嘛,一个被汉王几次踹下马车的废物,这个儿子没了,还有其他儿子了,汉王在乎吗?汉王他不在乎呀。”春美人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