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一切问题,归根结底还是要着落在金银上。
倭寇想要大明的金银,朱祁钰想要日本的金银。
别看场面闹得这么大,说白了不过是一场金银战争。
中午之前,关于朱祁镇被挟持、孔彦缙身死的奏本,以及朱祁镇与日本天皇、幕府将军往来书信的誊抄副本,都被送到了内阁。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消息飞速扩散,百官们连午饭都不吃了,七七八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这场惊世骇俗的大事故。
勾结外邦复辟,比当初的叩关叫门影响更恶劣。
朱祁镇现在是要推翻合法的大明皇帝,若是自己起兵靖难也就算了,关键还是纯粹的依赖外邦,俗称做傀儡。
这不是纯纯的恶心人嘛!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见皇帝肯定是不行了。
才到下午,在京的内阁学士、六部侍郎一个不少,全都来到了甘泉宫请求面圣。
跟上次一样,凤阁中当值的高瑶苦口婆心地把众人往回劝。
罗通连连摆手,示意高瑶别说了:“圣上不见我们,朝廷要运行不下去了。如今朝野动荡、物议汹汹,圣上再不上朝,局面就要失控了。”
高瑶回道:“那下官再去禀报,至于圣上见与不见,那就不是下官能决定的了。”
说完,高瑶真的传递消息去了。
内阁学士、六部侍郎们都找地方坐了下来,一副皇帝不出来大家就不走了的架式。
王文、何文渊等保皇易储派心里并不着急,但迫于朝野议论,假装个焦急的样子而已。
兵部尚书罗通、礼部尚书王一宁这是最着急的。因为真到了要背锅的时候,兵部和礼部那自然是当仁不让的。
沈翼、耿九畴、萧镃这三位户部尚书也很着急,他们怕皇帝真让出赎金。三十万两白银、两万两黄金啊,要是白白喂了倭寇,户部的官员们全都得抑郁了。
虽然户部有钱,但也禁不起这么糟蹋。
等了快一个时辰,高瑶才回来,不等众人问,便主动说道:“圣上龙体欠安,无法下床。
但比前几天已大有好转,所以圣上决定三天后,也就是十月二十四日,在青云殿召集群臣朝会,在京文官五品及以上,武官三品及以上皆可参加。”
总算皇帝给了个交待,众人也不好再过于逼迫。
王一宁站起身问道:“从这里到圣上寝宫连一里地都不到吧,为何请示用了这么久?”
高瑶笑道:“向圣上寝宫传递消息,要先去长乐宫报于皇贵妃,再由皇贵妃娘娘入灵玉宫通传。
然后娘娘出来,下官恭领圣上口谕,最后再回到甘泉宫。
因为除了皇贵妃,任何人都不能无诏进出灵玉宫,所以要经过反复通传,最终才能得到圣上的口谕。”
王一宁又问道:“连齐王和齐王妃都进不了灵玉宫?”
高瑶肯定地点点头,紧接着又觉得这样回复不大得体,忙补充道:“齐王和齐王妃无法进出灵玉宫不是因为圣上不信任,而是圣上后宫乃私密之所,不适合齐王与齐王妃入内。”
众人闻言,心中感叹:都过了这么多年,皇帝的防御还是如此严密,灵玉宫两个城门,各设数百亲军镇守,另有数百人沿着城墙往来巡逻。
除了皇帝本人和十五位皇贵妃,其他人无诏擅闯,格杀勿论。
没根子上就杜绝了别人做手脚,除非大家能策反一个皇贵妃。
想把劫持怡王的手段如法炮制,也劫持一下皇帝,看上去有点难啊。
有了皇帝三日后召集大朝会的承诺,众人见好就收,只得起身回去,好在总算对满朝文武有了个交待。
听到怡王被挟持、衍圣公身死,京城上上下下可都有了谈资。
大街小巷,每个角落都是议论倭寇和怡王的。
十月二十三日,倭寇挟持着朱祁镇一路东撤到昆山州太仓卫。
是夜,暴雨如注,寒气逼人。
阎礼与王骥、徐承宗指挥着孝陵卫在沙溪镇扎营,与倭寇相距二十余里。
明军不敢跟倭寇靠太近,也不敢离太远。
夜间暴雨,明军都缩在营帐里取暖。阎礼只命将士做好防御,以应对袭营。至于监视倭寇动向,那就免了吧。
十月二十四日一早,天气放晴,阎礼才派出哨探去侦察倭寇动向。
从十五日到现在,倭寇已经慢慢悠悠往东撤退了八九天了,明军已经颇有些松懈了。
等阎礼、王骥、徐承宗在中军大帐一起吃过早饭,哨探急匆匆地回来禀报:五千倭寇,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了。
王骥、徐承宗都感觉不可置信:“什么叫突然消失了,赎金我们还没付呢,倭寇不要赎金,就这么跑了?
那他们是来做什么的,跑了五六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