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自己把自己吹嘘了一顿,但很快就打脸了。
看着王文的奏本,朱祁钰眉头都皱到一起了。乡试都放榜了,还要改榜,这不是难为人嘛。
落榜生,王文之子王伦、陈循之子陈瑛;主考官,正统七年的状元,翰林侍讲兼太常寺少卿刘俨。
不改吧,不给现任首辅、前任首辅面子;改了吧,貌似有违公平。
王文言辞恳切,又像是真的受了冤屈似的。
朱祁钰冥思苦想了半晌,抬起头一看,只见林香玉和凝香两人捧着衣服玉饰笑盈盈地凑了过来,不禁好奇地问道:
“这是做什么?我没说要出去啊,你们这是要轰我走吗?”
林香玉笑道:“您不想去找何宜、高瑶他们谈谈吗?您自己在这里闭门造车不累吗?”
朱祁钰拍拍自己脑袋:“也是,闭门开车轻松,闭门造车累吐血。可惜我的中书舍人们,大半都被派到全国各地了。
真正能替我出谋划策的近臣,也就何宜跟高瑶来回折腾了。”
林香玉提醒道:“夫君您还有山水三人组呢。”
朱祁钰又一拍脑袋:“哦,对,这哥仨儿不显山不露水的,我都快把他们忘了。作为景泰五年的二甲前三名进士,总这样偷懒可不行,得把他们拎出来给我干活。”
于是朱祁钰穿戴整齐,来到青云阁,跟何宜、高瑶喝茶聊天,等了半个时辰,曹泰、徐观、谢省三个人才姗姗来迟。
这山水三人组倒是挺客气,一进来就告罪:“臣等给世子讲完书,便去昆明湖白玉堤上溜达了一圈,让圣上久等,臣等死罪。”
朱祁钰无奈地摇摇头,没办法治他们啊,曹泰是刚中进士就要回家当教书先生,徐观是刚中进士就要回家成亲,谢省也是个当不当官都行的态度。堂堂天子,还得哄着他们。
在心里喷了他们一顿之后,朱祁钰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态度来,询问三人对这次顺天府乡试王伦落选的看法。
三人都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一心想着混过去了事。
气得朱祁钰一拍桌子:“你们三个不要太过分,你们以为中了进士,种种特权和优待到手了,你们就可以摆烂了?想得倒是挺美。
你们食君之禄,不忠臣之事,这叫欺君。信不信我现在就革除你们的功名,让你们去辽东开荒。
放心,念在君臣一场,我就不把你们打入贱籍了,以后你们的子孙一样是有资格参加科举的。”
三个人见皇帝动了真怒,连忙跪下请罪。
朱祁钰问道:“说,这次乡试阅卷,你们怎么看?”
再恬淡的人,也不能接受莫名其妙地革除功名,送去辽东种地,于是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由曹泰回奏:
“圣上,我们没见过王伦、陈瑛的考卷,不敢妄下结论。”
朱祁钰看了一眼高瑶,高瑶便将旧案上两份考卷递了过去。
三人仔仔细细读了一遍,曹泰继续回道:“依臣之见,这两人的考卷有没有进士水平另当别论,但中个举人完全不成问题。
新科举人里比他们水平差的多了去了,按说不应该落榜才是。
陈瑛的水平或许还稍微有些牵强,但王伦是显而易见的有才啊。
若非要说主考官为何将其黜落,恐怕是因为他们对圣上的政策和功绩歌颂太过的缘故。”
朱祁钰颇为不解地问道:“这是何意?歌功颂德也有错?”
曹泰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回道:“顺天府乡试主考官刘俨是正统七年的状元,被天子钦点,深受皇恩。
臣隐约记得,那时候大奸佞杨士奇、杨溥还在,正统七年会试、殿试的主考是谁,刘俨是谁的门生,这些都是值得考虑的。
另外,刘俨还是江西吉安人,与杨士奇是同乡。
若要佐证,圣上可以全面清查一下其他落榜考生的试卷,应该还有一大批跟王伦相同遭遇的,都是水平很高,但是因为歌颂圣上太过,被主考官刘俨定为了谄媚轻浮。”
朱祁钰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个门道,残存的正统忠臣、三杨门生是一有机会就给我上眼药啊,他们藏的还挺深。
琢磨过劲儿来的朱祁钰狠狠地瞪了三人一眼,你们这不是挺有能力的嘛,非得让我威胁你们,你们才肯干活。
“好了,你们三个负责,把所有落榜考生的试卷重新评阅一遍,把被误判的考卷全部给我挑出来。”
三人不敢违抗,只得不情不愿地接了旨。趁皇帝低头看其他奏本的功夫,三人便一起恶狠狠地去瞪何宜,大家心里都明白,何宜不可能看不出来其中的门道,你自己不说,非把我们三个拉来当冤大头。
何宜在那里讪讪陪笑,故作不知。
三人无奈退下,忙活着重新阅卷去了。
剩下都是心腹,何宜补充道:“圣上,恐怕不会只这一件事,朝堂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