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夏日炎炎。
但玉泉山中依旧清凉得很,到了夏天,朱祁钰便带着宠妃们改到清凉殿居住了。
早晨醒来凉飕飕的,朱祁钰盖着被,搂着佳人玉体,盯着屏风发呆。当年从恭让皇帝手里淘来的屏风,如一幅意境幽远、美轮美奂的山水国画,将青山秀水,红绿树立体呈现于眼前。
盯着玉屏风看久了,还能使人心旷神怡,清静自在。
朱祁钰正发呆呢,仙儿又走了进来送信。
如今仙儿充当起了信使的角色,浅雪和素汐解放了。外面有什么急报,会先报到长乐宫,由仙儿甄别之后再送进来。
所以浅雪、素汐二人还在睡懒觉,仙儿送完信就走了,也回去补觉。
朱祁钰取过安南军报,揭去封条,打开一看,不禁用力往床上一拍,高声叫道:
“老天开眼,终于收复了安南,这下局面全都打开了。有了开疆拓土之功,我这皇帝当的就硬气多了。”
几位宠妃都被惊醒了,朱祁钰将黎浚手书的降表递给众女。
林香玉姐妹看过之后,连衣服都没顾得上穿,便光着身子跪在地上,磕头颂圣。
朱祁钰只感到有些飘飘然,当下奋起神威,将五女挨个临御了一遍。
不到中午,降表送入内阁,捷报传遍京师。
内阁之中,王文等人愣了半晌,才勉强接受现实。
魏骥叹道:“从四月二十日发起进攻,到七月初七黎氏投降,一共不到三个月时间,就打完了?
这就打赢了?就算是永乐朝进攻安南,太宗那样英明神武,都打了七个月呢。”
王文笑道:“换我是黎朝君臣,我也投降。三十万大军把东京一围,然后掘水灌城,这谁能受得了。
圣上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调动了南方那些小国组成联军,攻下了安南的南方五府,导致黎朝君臣退无可退。
若非如此,他们退入南方五府,我军的补给支撑不了南下追击。
一旦战争陷入僵持,很可能就又变成宣德朝故事了。”
江渊笑道:“反正打赢了,而且赢得特别漂亮。自从宣德朝以来,我大明畏安南如虎,好像他们多么厉害一样。
如今呢,在圣上面前,皆土鸡瓦狗,不堪一击而已。
真是扬眉吐气了,就因为宣德朝那些破事儿,南方那些藩属国已经轻视我们多少年了。
也该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中国天子,威加四海了。”
由于内阁中要么是皇帝亲信,要么是中间派,所以每个人都很高兴。
恭让皇帝一派中,官位最大的是礼部侍郎廖庄,也没什么实权。
礼部尚书王一宁很会揣摩圣意,将回复黎浚降表的差事交给了廖庄。
既然黎浚恭恭敬敬递了降表,以天朝的大国气度,自然要由礼部以皇帝的名义回复,好好安慰他一番。
廖庄的脸上,是一种想哭哭不出来,憋得浑身难受的表情。做梦也想不到啊,曾经将英明神武宣庙大皇帝的脸面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黎氏,就这样投了?
黎氏竟然都没有组织起十万大军,与明军正面一决雌雄?
黎浚心里也很苦啊,都是被大明天子给骗了,本以为明年才会开战,所以根本没来得及组织起十万大军,就兵败如山倒了。
更惨的是刘定之、林聪、叶盛等人,他们正在给太子授课,讲的还是仁宣二帝如何开创大明盛世,结果讲到一半,司礼监掌印太监王诚亲自来向皇太子报喜。
这下尴尬大了,宣庙与三杨口中带给大明巨大负担的安南,不到三个月就被当今天子给征服了。
就连皇太子都向刘定之、林聪、叶盛等人问出了心中疑惑:“敢问各位师傅,既然安南如此不堪一击,叔皇只用不到三月就能将其收复,那当时祖父宣庙皇帝又为何要听信杨士奇等奸佞之言,无故弃地求和呢?”
刘定之等人都被问住了,以前还可以说,宣庙弃地是因为安南太强大,但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还能说什么呢。
无能就是无能,软弱就是软弱,在事实面前,再多的狡辩都是苍白无力的。
朱见深指指王诚:“你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你来回答本宫的问题。”
王诚也不客气,躬身回道:“宣庙爱养百姓,不愿为了外藩之地而劳民伤财。
当今圣上目光远大,心怀四海,不愿为了一时安逸而遗弃汉土,致使后世子孙作捶胸顿足之叹。”
王诚的话,翻译一下,就是阴阳怪气地指责宣庙是爷卖崽田心不疼。
刘定之等人都能听明白王诚的意思,但是又没办法出言指责,至少人家明面上不仅没有骂人,还夸奖宣庙爱养百姓呢。
朱见深极为聪慧,也能听得出王诚的话外之意。毕竟对于安南,大明一共就两个观点:一个是宣庙的外藩疆土取之无用论,一个是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