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平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徐琦是半个字都不相信:一个太监,如果没有皇帝的授意,敢大摇大摆跑到孝陵去和指挥使聊天?再说一个刚刚在北京崛起的内臣,会跟南京的指挥使很熟吗?
高平脸皮倒是够厚,反正我就这么说,你们爱信不信。
至于高平的真实目的,则是替皇帝安抚拉拢孝陵卫,如果孝陵卫愿意效忠皇帝的话,则将孝陵卫划归南京御马监管理,并继续从凤阳周、李两个家族中遴选青壮,将孝陵卫扩编成三卫,也就是一万六千人左右。
朱祁钰只是看上去傻乎乎的,但又不是真的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南北京营整编成团营新军,而不加以制衡。
如果这些忠于宣庙和正统的军队突然想不开,也在南京来个兵变,那事情就大条了。
所以得把郁郁不得志的南京御马监和孝陵卫充分利用起来。
南京孝陵卫,在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四朝,都没有得到皇帝什么好脸色。
南京御马监也差不多,如今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破落衙门。
也正因为他们破落,所以才有足够的拉拢价值。
朱祁钰也很可怜,实在腾不出心腹太监来执掌南京御马监,所以只能让高平兼职,一直到裁军进入平稳期,再去两广上任。
徐琦在目送着高平离开之后,便泄了气,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两年时间过去,朝廷重臣早就把皇帝的套路摸透了,在军事上,皇帝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去拉拢郁郁不得志的军队和将领。
而孝陵卫是个什么情况,作为南京兵部尚书,徐琦实在太清楚了。
到了拉拢孝陵卫这一步,也意味着皇帝改变了过去对南京放任自流的态度,开始收紧了控制。
越想越灰心,徐琦站起身来,就开始往外走。
袁诚连忙在后面呼唤道:“徐尚书,别走啊,我们还没谈完呢。”
徐琦回道:“老夫不干了,反正也没几年可活了,老夫还是回家颐养天年吧。明天我写好辞呈就直接回家了。
守备之职,你们剩下的五个人商量着分担吧。兵部的事,还有另一位尚书和两位侍郎主持呢。”
成敬、胡瑄等人闻言,连忙上前好言劝阻,奈何徐琦去意已决,分开众人,硬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的人都看向袁诚,询问接下来应该如何是好。
这时候谁拿主意,谁就要承担主要责任。
袁诚咬了咬牙,向众人说道:“依下官之见,调府军前卫等上直亲卫一共五万人,再加上南京锦衣卫两万人,前往湖广镇压苗乱。
还有江西的税粮就不必往南京运了,直接转输湖广,然后再从南京调拨钱粮,全力支持王来剿灭叛逆。”
汤杰问道:“就凭南京与江西的钱粮,够支撑这场大战吗?”
袁诚回道:“北京这一两年少了很多吃皇粮的人,南京收到的赋税,运往北京的份额大幅减少。
省下的这一部分,足够支持大军今年的行动了。
至于明年,走一步看一步吧,明年再说明年的。”
几人都点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先把今年对付过去再说。
汤杰又补充道:“那我和轩侍郎再从南京抽调五万军队去浙江、福建。圣上已经在浙江、福建预备好了钱粮,所以这五万大军就不用南京供养了,也可以大大减轻南京的压力了。”
众人都没有异议,于是便开始分头行动,点兵的点兵,写奏本的写奏本,皇帝的南京裁军计划终于开始了实质运作。
却说朱祁钰带着两位宠妃,直到傍晚时分,方才回到了齐王府。
辇车停在灵玉宫门口,半晌之后,林香玉才摇摇摆摆地走了下来。
站在宫门口,林香玉一回头,却被刘昌吓了好大一跳:“哎呀,武安伯,你不赶紧回家歇息,直愣愣地杵在这里做什么,吓我这一跳好的。”
刘昌一脸无奈地赔笑道:“王妃莫怪,十娘娘答应送给臣几个小妾,臣等着十娘娘下了辇车给安排呢,臣今天就要把小妾领回家。”
“武安伯,你可真实在!”
刘昌最近学会了犟嘴,当即便抱怨道:“圣人老子说过,不见可欲,不思因欲。臣本来是不近女色的,都是被耳濡目染带坏了。”
林香玉被说得不好意思了:“都是凝香那个坏丫头,把所有人都教唆坏了。你等着她吧,今天使劲敲诈她一笔,不仅要让她送你小妾,还得带上大大一笔嫁妆。”
两人有了共识,你一言我一语,对车中之人批判了小半个时辰,朱祁钰方才抱着凝香从车中走了下来。
朱祁钰见林香玉、刘昌、陈林、黄七都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也有些懵住了。
还是凝香反应快,立即朝陈林吩咐道:“武安伯堵在这里讨债呢,你还不赶紧去找李晋,让他把司苑局的梅、兰、竹、菊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