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进入英华殿中,钱氏、周氏、万氏便发现皇太后、皇太贵妃相对而坐,都苦着一张脸,愁容满面。
孙太后觉得苦,是因为官司缠身;吴太妃觉得苦,是因为皇帝病重。
于是两人倒难得的同病相怜起来。
几人东拉西扯唠叨了一大堆家常,吴太妃方才告知离去。
而钱氏等人则获准留下来多陪陪太后。
待吴太妃走后,见四下无人,钱氏等人方才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兵变计划转述一遍。
孙太后先是大惊,继而大喜。
一旦兵变成功,孙家就彻底得救了。而孙氏自己,也会再度权掌后宫、王者归来。
半个时辰后,钱氏等人告辞离开。
吴太妃回到王府,又过了一个时辰,王妃的辇车出了王府,在三千亲卫的保护下,前往武定侯府。
傍晚时分,朱祁镇听完陈祥汇报各处传来的消息,点头笑道:
“太妃、王妃都来了,看来弟弟也已经来了。那正好,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陈祥一脸担心地回道:“皇帝带来了一万营州卫,对付起来,恐怕十分棘手。”
朱祁镇笑道:“无妨,弟弟的王妃带着三千亲卫去了武定侯府。他的老王府那边,本来的一千留守亲卫,加上今天带来的七千亲卫,一共才八千人而已。
明天一早,朝阳门刚一打开,石亨、任礼便会率领一万五千京军入城。到时候他们什么都不做,直接将老齐王府围个水泄不通。
以有心算无心,一万五千准备充足的京营精锐,对上八千仓促应战的亲卫,明显是我们一方赢面更大。
最重要的是,我们一担控制住皇城,可以从外城武库调大炮进来。
到时候区区八千亲卫,完全不在话下。”
陈祥闻言大惊:“皇爷,不是说城外京军中午入城,然后兵分两路,一路控制西直门,阻击皇帝援军,一路围攻老王府吗?”
朱祁镇笑道:“哪能那样呢,那都是说着玩,用来迷惑弟弟的。这样即使咱们的计划被泄露,弟弟也无法获知我们的真正计划。”
陈祥心里咯噔一下,自家皇爷什么时候有如此城府了。皇帝、太妃、王妃都在城中,区区一万亲卫,要面对一万五千京军的全力围攻,还有火炮助阵,这下完了。
没等陈祥反应过来,朱祁镇便吩咐道:“天快黑了,去,命哈铭关闭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南宫。除了哈铭可以紧急奏事,其余人有敢传递消息者,立斩不赦。
还有,把郭嵩也软禁起来,这个被皇帝新派来的,虽然是定襄伯郭登的儿子,但朕依然不信任他。”
陈祥心里苦,但只能依言行事。
至此南宫正式闭门落锁,若有紧急消息传递?可以,都要通过守在宫门外的哈铭。
这下陈祥不敢轻举妄动了,毕竟哈铭是自家皇爷的心腹,通过他传递消息,等于自投罗网。只能祈祷景泰皇帝陛下英明神武,能料敌先机了。
与此同时,曹钦在自己府中,开始关起门来大宴门客、家丁。到此时,曹钦才向家丁们宣布要发动兵变的消息,并大肆封官许愿。
这时候众人便已彻底上了贼船,谁敢反对兵变,当即就会被砍成肉泥。
所有人都得被裹挟着往前走。
跟曹钦差不多操作的,还有石亨、孙镗、任礼、刘永诚、毛忠府上的家丁。
其他倾向于恭让皇帝的勋贵,则将家丁聚拢,观望风向。一旦恭让皇帝取得优势,大家便率领家丁加入迎上皇复辟的大军。
若万一风向不对,恭让皇帝一败涂地,大家则会选择勤王,清君侧,向当今天子表忠心,以求撇清关系,躲过祸事。
总之,就是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大家内心中倾向于恭让皇帝,但自家性命和荣华富贵更加重要。
……
由于压力太大,朱祁镇召唤自己最喜欢的灵儿上龙床侍寝,
一遍一遍地耕耘,直到深夜,朱祁镇累得眼皮打颤,方才忘却烦恼,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西郊齐王府,合欢殿中,朱祁钰正与四位宠妃聚在榻上等天明。
素汐担心地问道:“母妃一个人进了京城,不会有事吧?”
朱祁钰摇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母妃为了我们,竟不惜以身犯险。
不过不必太过担心,母妃去皇宫露了个面,便坐着你们的辇车去了武定侯府。
明天一早,叛军刚一发动,老王府的八千亲卫便会立即退到武定侯府。
聚集在武定侯府、奉天都司的亲卫,会超过两万人。保护母妃的安全,绰绰有余了。
明天北京的城门一开,石亨率京营进城的同时,一万神机营便会携带战车火炮、强弓劲弩,从北城的安定门进入。
然后两万朵颜卫会守在朝阳门外,截断石亨的退路,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