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宜不想跳坑,当即回道:“晚生只是个为陛下跑腿打杂的,军国大事,如何能有晚生插言的余地。”
魏骥笑道:“让你说你就说,小小年纪,别老想着明哲保身。老夫好歹为官数十载,多少也是有些脸面的,我还能调头就把你卖了不成。”
何宜见躲不过,只得回道:“晚生以为,此事要点有三:
如果百官始终不依不饶,冲突再度加剧,彻底消磨掉陛下的孝悌之心,恐怕对恭让皇帝与皇太子自身都是极大的隐患。
魏骥点点头,尤其这
恭让皇帝虽然称呼中还带有‘皇帝’二字,但实际已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帝了。
一帮大臣不忠于天子,却全在那里起哄,看自己君父的笑话,这是魏骥最看不惯的。
两人一路探讨,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齐王府大门外。
齐王府正门大开,直接便放马车驶入了。
魏骥掀开车帘细看,只见齐王府的建筑格局,既不同于紫禁城,亦不同于其他王府。城墙是青砖青瓦。亭台楼阁、殿宇轩榭,则全是汉白玉石。
倒是山水格局、景物布置,颇有江南园林的韵味。
朱祁钰特意吩咐,允许马车一直行到了南厅之外。
好巧不巧,魏骥、何宜才下马车,东吴郡王朱文圭也刚好赶到。
高瑶搀扶东吴郡王下了马车,魏骥、何宜跪在地上,大礼参拜。
到了魏骥这样的地位,本来是不用大礼参拜郡王的。
但朱文圭实在太特殊了。
尤其是对于极为注重礼法的魏骥来说,不尊重朱文圭的人,简直就是数典忘祖的叛逆。
魏骥心中,也十分佩服朱祁钰:释放并尊崇朱文圭,是一步妙棋。以后谁敢说皇帝应该还位于正统一脉,那便让他们去参拜东吴郡王。
你们这些大臣不是要求还位于正统吗?好啊,东吴郡王才是正统,你们还去吧。不还你们就是叶公好龙、沽名钓誉。
朱文圭扶起魏骥,两人一同进入南厅。
众人相互见礼,各自落座。宠妃们安排好酒菜,便都告退了。
厅中只剩下朱祁钰、魏骥、岷王、东吴郡王、魏国公、赵辉六人。
接下来就是谈正事了。
朱祁钰选择了先拉家常,和魏骥、徐承宗谈谈讲讲些南京旧事。
魏骥、徐承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极为恭谨。
两人都知道皇帝要在某一时刻牵扯出正题。
果然,聊着聊着南京旧事,朱祁钰顺势问道:“魏老可识得故工部尚书黄如锡公否?”
这下魏骥听明白了,皇帝原来在这里等着呢,看来还是要先从交趾谈起啊。
魏骥重重叹了口气:“杨士奇、杨荣实千古难得一见之奸臣也。黄公以尚书掌交趾布政、按察二司事,镇守一十九年,政通人和,百姓归心。
仁庙继位,受三大奸佞蒙蔽蛊惑,立召黄公还朝。宣德元年,镇守中官马骐虐民,激起民变。
当时管理交趾的兵部尚书陈洽上书要求宣庙派黄公回任巡抚。于是宣庙再任黄公以工部尚书,领交趾布政、按察二司事。
可惜当黄公回到交趾时,局面已经不可收拾。安远侯柳升战败而亡,黄公被俘。”
说到这里,魏骥就更为激奋了:“黄公为贼所执,欲自杀。交趾军民罗拜下泣曰:公,交民父母也,公不去,我曹不至此。
黎利闻之曰:中国遣官吏治交趾,使人人如黄尚书,我岂得反哉!
遂遣人驰往守护,馈白金、糇粮,肩舆送出境。
杨士奇、杨荣、杨溥这三个大奸佞就是如此缺德,人家黄公把交趾管理的井井有条,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交趾百姓也根本就没有要造反的意思。
是那三个大奸佞,生嫌大明过于太平,非要鼓动仁庙把黄公调回南京,结果只用了一年多,交趾就这样没了。
臣每思及此,恨不能生食其肉。”
朱祁钰也重重叹了口气:“若我所料没错,交趾丢失之后,三杨又将责任全部扣在了黄公与成山侯的头上吧。”
魏骥愤恨地点点头:“黄公到现在,都没有得到赠官与追谥。”
“今年这届进士里,有一个名叫陈杰的,位列二甲
当年陈洽兵败交趾,左右欲扶其逃亡,陈尚书张目叱曰:吾为国大臣,食禄四十年,报国在今日,义不苟生。
然后挥刀杀贼数人,自刭死。
我每念及此,便深为叹息。
可惜多少大明忠良,都为三杨一已私欲葬送于交趾。”
魏骥重重地叹口气:“可怜陈尚书,被追赠少保,赐谥节湣。即使尽忠殉国,还是得了这样一个不知所谓的谥号。”
朱祁钰和魏骥君臣二人叹了半天气,一个比一个更愤恨。
半晌之后,朱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