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征求意见的结果,就是没人有意见。
现在朝中的文臣,已经两极分化了。坐镇北京、掌握大权的这些内阁学士、六部尚书都是坚定跟着皇帝走的;然后中下层的文臣,还有地方官吏,包括南京的重臣在内,都是心向太上皇的。
不过在大义名分的加持下,亲太上皇的官员虽多,但是却拿朱祁钰毫无办法。
就算再怎么不服,皇帝终究是皇帝,只要朱祁钰拒绝主动退位,大臣们抗旨和造反都是行不通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天天在家烧香,祈祷朱祁钰生不出儿子来。
可惜啊,朱祁钰一共十五名宠妃,只要能生养出五六个成年皇子,上皇派再想翻盘,基本上就难于登天了。
所以现在皇帝派与上皇派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皇帝派对人心无法归附感到挠头,上皇派则对必然会到来的皇帝子嗣感到绝望。
尤其是现在,整个玉泉山被围的严严实实,除了皇帝与十五名宠妃,以及四个小丫环偶尔能入内传信,剩下的人,擅入者死。
朱祁钰把便宜行事之权直接下放给了亲卫,有擅闯玉泉山者,就地处决,不必请示。
所以想对皇帝的生育能力做手脚,实在是有点难办。
首先皇帝不会自己对自己下毒。
其次宠妃们也不会自己对自己下毒。
至于那四个小丫环,平时只能守在门房里,在有紧急军政要务的时候,才可以进入玉泉山内传信。传完信也不能停留,立即就要出去。
朱祁钰这个归园田居的奇葩操作,真是把整个上皇派都恶心坏了。
如果皇帝住在紫禁城里,上皇派至少有一百零二十一种方法可以让皇帝失去生育能力。
但是现在呢,皇帝一片闲情逸志,甚至已经在准备自己种菜种稻了。
真是让人绝望,上皇派的死忠们已经开始在心里埋怨宣宗和孙太后了。本来宣宗就这么两个儿子,全都好好地养在紫禁城里不就得了。
结果呢,在孙太后的控制下,宣宗活了三十七岁,一共就两个儿子。
这也就算了,关键另一个还打小养在宫外。现在好了吧,人家根本就不想进宫,甚至对紫禁城是极端地厌恶,与正统、宣德两位皇帝对紫禁城爱到死去活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以对于宫廷斗争的残酷性颇为了解的内阁学士、六部尚书,都觉得有些好笑。‘年轻识浅’的皇帝没有被紫禁城坑进去,反而倒是有数十年宫廷斗争经验的孙太后,被大火烧的居无定所,被迫挤在小小的英华殿苟延残喘。
如今连上圣皇太后的名号,都要保不住了。
对于王文这项疯狂的提议,在场众人经过短暂的惊愕之后,很快也便纷纷出言附和起来。
这帮重臣里,陈循、周忱、俞士悦是政治立场相对比较温和的三人,但是经过朱祁钰刚刚的敲打之后,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王文、江渊、何文渊、罗通、何宜、黄溥这都是主张一不做二不休的强硬派。
上皇派的重臣胡濙、王翱、于谦、商辂、彭时全被赶去了南京。
在听完了所有人的意见后,已经胜券在握的朱祁钰向众人笑道:“你们谁负责去朝拜皇太后,并代朕对皇太后以及翊圣太上皇后进行慰问?”
陈循回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我们一众内阁学士、六部尚书应该一起去朝拜皇太后,方显隆重。”
朱祁钰点点头,心中暗笑:陈循的意思是,有得罪人的事情,大家一起干,谁也别想跑。
事情聊到这里,朱祁钰便准备站起身,回家与宠妃们一起泡温泉去了。
这时周忱却突然回道:“陛下,臣以为既然皇太后要取消掉‘上圣’尊号,那太上皇后也应该同样取消掉‘翊圣’尊号。”
朱祁钰好奇地问道:“那两位都是太上皇后,又该如何区分呢?”
周忱回道:“可以用所居宫殿区分,比如一位称北宫太上皇后,一位称南宫太上皇后。”
“南宫啊,我不是已经决定给皇太子住了吗?”
周忱回道:“不如改为将钱皇后迁往南宫,太上皇归来之后,可与钱皇后一起居于南宫。这样一来,乾清宫就不必着急重建了。”
朱祁钰点点头:“我怎么忍心将太上皇赶去南宫居住,这样吧,你们让钱皇后和周皇后自己商量。
反正紫禁城就那么大点地方,我也不稀罕,虽便她们怎么弄吧。”
虽然不愿理太上皇家里这一摊烂事,但是对周忱能迅速迷途知返,积极表述忠心,朱祁钰还是给予了极大的赞许。
朱祁钰同意拨发山西抄家所得的四分之一给工部,用于北京外城建造。并且批准工部宝源局率先在外城设立新厂,全力开动,铸造景泰通宝。
前三年的免税免徭役,给朝廷带来的压力也是真的不小。现在有了铸币权,只要有铜矿,就能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