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句句话不离让襄王登基或者监国,几乎都是诛心之言了,直接影射襄王想入京总揽大权。
襄王也顾不得赞赏皇帝谦退恭让的表态了,连忙跪下回道:
”陛下暂代君位、重创瓦剌,救亡图存,护卫京师,保住了大明社稷,此不世之功也。
还位之事,非臣子所能言也,宜于太上皇回京之后,由二圣共同商讨议定。”
见襄王还是不肯松口,死活不愿说出于谦那句名言:天位已定,宁复有它。
朱祁钰便斩钉截铁地回道:“还位之事,乃是必然,不必商议。立后之事,绝不可行,也不必商议。
暂时就先这样吧,今后朝廷
听到皇帝这句话,襄王又不满意了:“陛下,为何要全力诛灭也先?若是也先被逼得狗急跳墙,伤害太上皇,那又该如何是好?”
朱祁钰闻言好奇地反问道:“瓦剌夺去我大明五十万无辜将士的生命,难道不应该全力诛灭也先吗?襄王叔的意思是我故意逼也先伤害太上皇?”
朝廷的文臣武将们都已经听烦了,大过年的,这个襄王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弄得所有人都不安生才高兴。
全力诛灭也先,就是皇帝那么一说,实际操作中大家也不能真去弄死太上皇啊。
再说文臣武将心里都明白,在最后的宣府之战中,皇帝明明能全歼也先,但还是因为顾忌太上皇的安危,放走了也先。
而且皇帝给太上皇又送衣物、又送女人,还送仪仗、辇车、毡帐和红罗炭,这些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凭良心讲,皇帝对太上皇就算不错了。
而这个襄王呢,又想让皇帝退位,又不敢直说。还打算彻底阻止皇帝立后,逼皇帝当众表态只是暂摄皇位,这就跟在场的大臣们走到对立面去了。
要知道如今的皇帝可是大臣们拥立的,当时孙太后想要的方案是太子朱见深继位,襄王监国,被大臣们硬劝谏着改成了朱祁钰继位,朱见深为太子,做下一位皇帝。
所以多数大臣认可的方案是朱祁钰终身为帝,之后传给太子朱见深。
少数皇帝的亲信想要改易太子。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大臣提出过要当今天子还位给太上皇。
需要有人背锅时,告诉朱祁钰朝廷没你不行。危机过去了,立即把朱祁钰一脚踢开?
缺德事也不是这么干的啊,还没有任何一个大臣会无耻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襄王还不放弃,继续回道:“陛下与太上皇兄友弟恭,感情和睦,臣绝无指摘之意。只是塞外苦寒,太上皇久居那不毛之地,必定于龙体有损。
安远侯柳溥、宁阳侯陈懋,有勇有谋,老成持重。臣举荐由此二人率大军出塞,迎接太上皇回朝。”
朱祁钰点点头:“准奏,只是如今东南民变四起,叛乱层出不穷。待局势稍有好转,朕立即命二人率大军回京。”
说罢,朱祁钰立即补充道:“最迟今年夏天,朕便会下令宁阳侯、安远侯班师回朝。”
襄王闻言,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朱祁钰见事情谈妥,便吩咐道:“今天所有参加朝会之人,明天去观刑。凌迟石璟之后,毒害郕王和顺德公主两案正式完结。
然后你们就回家休息吧,一直到正月十六。
从此如无大事发生,朕不会再召集朝会。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写奏本给朕,朕会看的。”
说到奏本,朱祁钰又强调了一次:“朕给伱们规定一下奏本的形式。一份奏本,内容分为三部分。
举个例子,比如说申请赈灾的奏书。
不许在奏本中给朕掰扯什么三皇五帝,孔孟程朱。
不要讲虚头巴脑的大道理。之前的翰林侍讲刘定之,给朕上的奏本,滔滔不绝数千言,一篇文章下来,快赶上道德经的字数了。
结果呢,听君一席话,如读一席话。他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就不是回家抱孩子那么简单了。
朕可是提前警告你们了,勿谓言之不预也。”
百官闻言,连忙俯首领命。
大臣们对此意见不大,那些车辘轳话,不让写就不让写吧,还省得大家搜肠刮肚、劳心使力了呢。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处理正事上,也挺好。
除了翰林院那帮清流,负责实干的官员,也没多少人真的喜欢整天卖弄文笔。
再说以皇帝如今的权威,推行个这种级别的小改革,还是完全没有阻力的。
接下来,最后一项,便是脱脱不敬献大元传国玉玺,并尊奉大明天子为天可汗,自此以后正式接受天可汗号令。
脱脱不、阿剌知院与朵颜三卫的首领们跪拜完,朱祁钰紧接着便以天可汗的身份,册封脱脱不为鞑靼大汗,统治东蒙古部分;阿剌知院为瓦剌大汗,统治西蒙古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