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待使臣这方面,大明和瓦剌都非常有操守。
开战两个多月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伤害对方使臣的事情。
所以尽管纳哈出径直来到护城河畔,一副飞扬跋扈、气焰嚣张的样子,却也没人从城头朝他攻击。
纳哈出耀武扬威了一番过后,见无甚反响,便也自觉没趣,只得朝城上喊道:“城头的人听着,大明天子已到城外,请文武大臣速速列队出城迎接。”
城头上的文武百官、藩王、勋贵见对面涉及到了敏感的话题,都不敢擅自作主,全部自发地走到朱祁钰身边,像参加朝会时一般,按次序站好,等着新君发话。
朱祁钰也不着急,先是笑着向宁化王问道:“叔祖,我想亲自带着文武百官出城,迎回上皇,这样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可以继续回家逍遥自在了,您以为如何?”
这话宁化王肯定不能同意啊,自己上书要求带着六个儿子赴京杀敌,本意是来给自己的儿孙们谋个前程,而不是来触皇帝霉头的。所以得先观望观望,等情况明了了再站队。
于是宁化王讲起了场面话:“如今瓦剌大军压境,国事全靠陛下主持,怎么可以亲身犯险呢。依臣之见,还是让礼部和鸿胪寺前去交涉吧。”
朱祁钰点点头,又向晋王问道:“那晋王叔呢?”
晋王比较激进,很明确地回道:“臣以为,上皇已经是太上皇了,我们不宜受瓦剌过分的挟持。还是先打吧,等瓦剌大军受挫之后,再谈判也不迟。”
朱祁钰赞许地点点头。
如今在场藩王的态度已经有了,朱祁钰又继续询问了驸马都尉焦敬、英国公张忠、成国公朱仪、定国公徐永宁、兴安侯徐亨、西宁侯宋杰等勋贵。
由于之前朱祁钰力主让张辅嫡子张忠继承了英国公爵位,所以张忠是鲜明地表态支持新君的。
而驸马都尉焦敬,因为犯事,曾于正统八年,被朱祁镇罚其戴枷跪于长安右门示众。长安右门可是大臣们上朝的必经之路,这羞辱不可谓不大。所以焦敬也对营救朱祁镇不大热心。
在场的公侯中,除了成国公朱仪,其他人对出城迎接朱祁镇,大多反应平淡。
剩下的,就是文臣和武将。武将因为直接掌兵,处的位置非常敏感,便都猫在一旁不说话。
朱祁钰对着文臣们问道:“陈阁老、于爱卿,你们都说说,该当如何是好?”
陈循和于谦都表示认同宁化王和晋王的意见,先让礼部和鸿胪寺负责接洽,谈不拢就开打。反正这场大战,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朱祁钰见没人反对,便向胡濙问道:“大宗伯,您要不要亲自去一趟瓦剌大营?先帝五大托孤辅臣中,定兴郡王和造成瓦剌坐大的那三位已经不在了,如今在世的,就剩您一人了。
您是不是得亲自走一趟,当面去向太上皇请罪,也算对先帝有个交待不是。”
胡濙闻言,老脸涨得通红,却无言以对。皇帝的冷嘲热讽,是不留情面了一些,但皇帝说的没有毛病,让人找不出理由反驳来。
宣宗临终前,给朱祁镇留下了五位托孤辅臣:张辅、杨士奇、杨荣、杨溥、胡濙。
先皇无比信任你们,将幼主朱祁镇托付给你们,结果伱们就把朱祁镇辅佐成这个样子,至少一个失职之罪,无论如何是跑不了的吧。
胡濙就算再脸皮厚,也不好意思梗着脖子硬说自己没有罪。
朱祁钰吩咐道:“既然大宗伯没有意见,那您就带着陈镒、李贤、李实一起去瓦剌大营面见太上皇吧。
顺便你告诉也先,让他后撤三十里。然后派二十名兵卒,不要穿铠甲带武器,将太上皇的车驾送到离城十五里处。
而我方也派出二十名兵卒,一样不穿铠甲带武器,到城外十五里处去迎接太上皇。
这样可以有效避免双方使诈,待迎回太上皇,朝廷对也先重重有赏,让他不必担心白跑一趟。”
胡濙只得无可奈何地答应了。新君还派了三个大臣一起去,这下胡濙连蒙混过关的余地都没有了,只得去给朱祁镇实打实的地磕头请罪去了。
朱祁钰看过了瓦剌大军的真容,也了解了文武百官的态度,便起身回府去了。
文武大臣们,该出城的出城,该回府的回府,该去军营的去军营,都各自散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呼吁新君还位,更没有人提出要让太上皇复位。
就连朱祁钰自己,都不禁在心中连连感叹大势的力量。就算大部分人心中都还认同朱祁镇,但在大形势的压迫下,谁都没法开口说出心里话。
这些忠于朱祁镇的臣子,内心受的委屈和煎熬,真是让人心疼。
朱祁钰带着何宜、黄溥、练纲回到府中,立即便吩咐道:“你们催着画师再加快进度,明天就把天子叫门图给我画几十张出来,然后在京城各处宣讲点展示。
一定要突出大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