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大臣们奏事了,陈循先回道:“陛下,有光禄寺厨役二千三百零七人,随太上皇出征,侥幸得脱。臣请每人赐布一匹,以奖其劳苦。”
朱祁钰闻言,摇头苦笑:“敢问陈阁老,光禄寺一共有多少厨役?太上皇亲征的时候带了多少厨役,这些厨役在军中负责何事?”
陈循只得回道:“光禄寺厨役一共四千出头,太上皇带走了二千三百余人,基本全逃回来了。这些厨役负责跟随太上皇的大军主力,为将士们做饭。”
朱祁钰继续摇头苦笑:这不就对了嘛,你们说瓦剌在土木堡把太上皇的大军围的水泄不通,全歼了明军。
那这些厨役是怎么全须全尾的跑出来的?二千三百人啊,基本没有损失,这样大的目标,是怎样突破瓦剌骑兵重重包围的?
大臣们相互对视一眼,基本都能猜出来皇帝在想什么。众臣请陈循跟皇帝上奏这样一件事,就是为了试探试探皇帝的态度。
末了,朱祁钰摆摆手:“就随爱卿所奏吧。”
由于昨天答应了要和大臣们共富贵,朱祁钰作为一个信守承诺的皇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接着王文又站出来奏道:“启禀陛下,对太同镇守太监郭敬的三司会审已经结束了。三司给出的意见,郭敬素与王振亲厚,经年以来,多造钢铁箭头,用瓮盛之,以遗瓦剌使臣。作为回报,也先则每年用良马等物贿赂王振及郭敬。
宋瑛等阳和口之败,也全是由郭敬专制所致,最终四万将士因此全军覆灭。其罪,当凌迟处死,请陛下圣裁。”
“凌迟处死?有必要上升到这个程度吗?”
朱祁钰又摇摇头:大臣们已经杀红眼了,现在看见哪个太监都想凌迟人家,一个郭敬,一个喜宁,再加上王振。好在王振已经是死无全尸,没法凌迟了。
阳和口之败全栽到了郭敬头上,土木堡之败全栽到了王振头上,那鹞儿岭之败你们想栽给哪个太监?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你们这些大臣半点错没犯。
可惜今天朱祁钰不想和大臣们置气了,便再次摆摆手:“就这样判吧,不过把郭敬先在大牢里关着吧。”
大臣们不大情愿,但皇帝再三坚持,最后也只得同意先关着郭敬。
朱祁钰又成功跳过了大臣们挖的小坑:一个皇帝,如果动不动就把太监凌迟了,以后哪个太监还敢跟着皇帝混。杀人不过头点地,再大的罪,给个腰斩也就够意思了,干嘛非凌迟人家。
接下来,大臣们奏事,朱祁钰一边翻着奏本,一边连连点头。现在对敌的大策略已经都定好了,大臣们也就是奏些给将士发兵器铠甲,组织百姓军匠协助守城之类的事情,也没啥驳回的必要,大臣们奏什么准什么就行了。
就在大臣们争相上奏的时候,朱祁钰忽然捧着一份奏本,哈哈大笑起来。
大臣们被皇帝突然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面面相觑。
朱祁钰向商辂笑问道:“商学士,伱知道国子监一个叫做姚显的监生吗?”
大臣们听到皇帝这话,都面露诧异之色。商辂更是心惊:皇帝只是凑巧问了自己,还是故意的?皇帝真的如此洞察秋毫吗?
心惊归心惊,商辂还是立即回答道:“启禀陛下,臣知道,姚显与臣,同是正统九年的举人。后来姚显殿试未中,便进了国子监学习。”
朱祁钰闻言,将奏本递给商辂:“劳烦商学士给大家念念姚显这份奏本吧,从中间开始念,就是‘朝廷修大隆兴寺’那里。”
商辂只得接过奏本,略看一遍,便信口朗诵道:“朝廷修大隆兴寺,侈极壮丽,京师谣曰:竭民之膏,劳民之髓,不得遮风,不得避雨。
又将崇国寺杨禅师尊为上师,仪从同于王者,坐食膏梁之美,身披锦绣之华,视君上如弟子,轻公侯如行童。
自此之后,天灾屡见,胡虏犯边,太上皇帝被留贼庭,国师僧众谈笑自若。
臣愿陛下,令上师同僧人,仗佛威力,前往贼庭,化谕也先,送驾还京。庶可见佛护国之力,以彰尊崇之效,不然则佛不足敬信,明矣。
今后再不许崇尚佛教,实万代之法也。臣每思驾在沙漠,不胜哀痛,故敢效一言,不在万死。”
朱祁钰听商辂读完,轻笑道:“商学士不愧是三元及
商辂心里苦啊:不就是同年举人嘛,关我什么事。皇帝您放着旁边那么多举足轻重的大佬不问,问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啊。
心里苦归苦,话不能不答,商辂只得回道:“启禀陛下,臣以为灭佛之议不可,但姚显也罪不至死。”
朱祁钰不肯放过商辂,继续追问道:“你说他罪不至死,那就是承认他有罪了?”
商辂只得回道:“臣以为,姚显有谤佛之罪。”
“那应该如何处罚?”
“微臣以为,令其回乡,闭门读书思过即可。”
朱祁钰又向其他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