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镒取出孙太后懿旨,当众宣读了。
朱祁镇前面听得还好,太后又是给自己送衣物,又是申斥也先,要其善待皇帝。
但到了后面,朱祁镇就越听越不对了:也不知道太后怎么想的,竟然将也先之妹,册封为才人,还赐了汉人姓名,这不是故意给自己这太上皇添堵吗。
若是也先之妹生下皇子,那自己的名声不就彻底臭不可闻了吗。自己这母后到底是没有脑子呢,还是故意在坑害自己?
想到这里,朱祁镇向陈镒呵斥道:“乱臣贼子,乱臣贼子,这都是谁出的主意?”
陈镒也被吓得不轻,连忙颤声回道:“陛下,陛下,这是太后懿旨啊。”
“胡说,册封太师之妹为贞才人,这是太后的主意?你看看这名字,李献贞,太后读过多少书?这么缺德的名字是太后能想出来的?”
这时也先反而笑着替陈镒解围:“陛下莫要呵斥这两位大臣了,他们又作不了主,也只是奉旨行事。再说李献贞这个名字挺好,反正朝廷给我们的封号,一向都是敬顺王、恭顺侯之类的,我们也都习惯了。
既然微臣的妹妹被封了才人,那今天立即办婚事,晚上便洞房,这样使臣也就不能再无端指责我们苛待君王了。”
伯颜帖木儿也在一旁连声道喜,也先更加喜悦,立时吩咐手下去准备。
由于有太后懿旨在,朱祁镇也没理由再反对,而也先更是不可能放过让自己妹妹生下皇子的机会,所以这桩婚事便硬生生地被煮成了熟饭。
陈镒与杨善被迫做了婚礼的主持,一直到晚上,太上皇与贞才人被送进洞房,两位大臣才得以解脱,一起回到自己帐篷里议事。
一进帐中,陈镒立即拉住杨善问道:“思敬,你一向最是心思机敏,能言善辩,你说说,我们是不是被坑了?
咱们俩可是忠于太上皇的啊,如今摊上这么一个鬼差事,现在好了,我们亲手毁了太上皇的清白,让太上皇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这以后太上皇不是恨死我们了?
回到北京,新君也不喜欢我们,那我们以后还有活路吗,要是一个不好,甚至会被打入奸臣行列吧?”
杨善摆摆手:“我们是太上皇的忠臣,还是多为太上皇考虑考虑吧,不要光想着自己的利益得失。
不过这次接回太上皇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我们没经历过山西战场,肯定还是太上皇更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太上皇说山西明军不可信,那恐怕就是真不可信了。
我们再在瓦剌待下去,也是徒劳无益,明天一早,咱们就立即告辞,快马加鞭,赶回京师,和皇太后及重臣们商议营救太上皇的对策。”
陈镒不可置信地问道:“我们连新君也不相信了吗?”
杨善轻轻地点点头:“我们去面见一下太上皇吧,顺便试探试探也先对太上皇的真实态度。“
于是陈镒与杨善又溜出了帐外,朝太上皇的帐中摸去。出乎二人意料的是,也先似乎并不在意太上皇会不会逃跑,也不在乎使臣和太上皇交流,瓦剌的防守非常粗疏,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受到盘问,就顺利地来到了太上皇的帐外。
此时锦衣校尉袁彬正站在帐外守护,见两位使臣到来,连忙入帐通报。
朱祁镇正面对着贞才人,尴尬不已,听说陈镒、杨善求见,连忙宣入。
陈镒和杨善先是给朱祁镇跪下磕头,行了大礼,又站起来,勉强向贞才人作了一揖。
朱祁镇也不多话,直入主题,向二人嘱咐道:“伱们两个人回去,一定要去面见太后。亲口转述朕的话,让太后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安远侯柳溥调回京城,掌控兵权。
这是朕能不能回京师的关键,其他武臣和勋贵,都不是绝对可靠的。一个弄不好,他们就敢在半路上,把朕弄死。”
陈镒和杨善面面相觑,又一起看向贞才人。
贞才人会意,站起身便要出去。朱祁镇摆摆手:“算了,贞才人就在这里吧。以后你就是我的枕边人了,要想害朕有的是机会和办法,防着你没有任何意义。”
叫住了贞才人,朱祁镇又向杨善问道:“你们再告诉太后,一定要亲自照管太子,绝对不要让朱祁钰有机会对太子下手。”
杨善闻言,尴尬地回道:“臣等从北京出发之前,齐王妃就已经接了太子和重庆公主去王府玩了。”
“胡闹,这是谁同意的?”
杨善无奈地回道:“这是皇贵妃同意的,而且皇太后也没有反对。”
“皇贵妃?哪里来的皇贵妃?”
“是太子的生母,周娘娘,新君还是监国亲王时,向太后请旨,册封的皇贵妃。”
朱祁镇闻言,彻底无语了。
由于使团得到的消息,和京城发生的事情有时间差,现在杨善也不知道皇贵妃已经被尊为太上皇后,不然朱祁镇只会更加震惊。
朱祁镇无奈地叹口气,又与陈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