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顺作为王振亲信,本来就惴惴不安,生怕被牵连。
此时朝会之上群臣弹劾,监国沉默不语,令马顺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人在要溺水时,总是要拼死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
所以当朱祁钰看向马顺的时候,马顺就理解成了朱祁钰想让自己制止群臣。于是马顺出班奏道:
“启禀殿下,王竑无凭无据,便欲构陷微臣。殿下贤明,不受佞臣蛊惑,王竑便高声喧哗,扰乱朝会,意欲胁迫殿下。
微臣以为,应该驱逐王竑,以维护朝会秩序,请殿下明鉴。”
朱祁钰闻言,立时便向后靠在椅背上,一脸同情地看着马顺。
马顺还没领悟过来,为何监国会有这样的动作表情,王竑就已经扑了上来,对着马顺拳打脚踢起来。
王竑一个人当然是打不过马顺的,但是一众科道言官紧跟着就加入了进来。
本来就是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马顺本就心虚,不敢认真地向文官凶狠还击,只能是奋力左冲右突,硬生生从这帮言官的围堵下杀了出来。
可惜马顺还来不及松口气,其他文臣也加入了进来。本来就是群情激奋,再加上法不责众的心理,以及文武百官内心对郕王的普遍轻视,导致现场有数百名官员加入了对马顺的围殴。
也就陈循、王直、于谦等少数重臣顾忌身份,还能保持冷静,没有亲自下场。
金英、兴安等内监,及其他锦衣卫,见此场面,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金英转头向兴安悄声吩咐道:“快,速回宫去禀明太后。”
兴安闻言,如蒙大赦,转头就要往内宫跑。
不料才跑几步,就听朱祁钰高声喝道:“兴安回来,你干什么去?”
兴安只得回身奏道:“臣去禀明太后……”
不等兴安说完,朱祁钰便打断道:“谁许你乱跑的,些许小事,也值得去烦扰太后。这是朝会,没有寡人的允许,任何人不许擅自离开。”
说罢,朱祁钰又转头吩咐刘昌:“再有擅自离开者,直接擒拿。”
兴安无奈,只得告了罪,又站回到金英身边。
广场上的围殴还在继续,马顺在数百人的围追堵截中已经渐渐体力不支,又坚持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被打倒在地。
然后群臣便一拥而上,拳脚并用,不多时,马顺就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朱祁钰笑盈盈得看着眼前的众人,心中却感慨万千:眼前正在发生的,可是空前绝后的大场面啊,真真的是恭逢盛事,荣幸之至。
以朱祁钰有限的知识想来,古往今来,也就楚国那帮脑瘫的乱箭射杀吴起,能与今天的场景相媲美。
能亲眼见证如此盛事,当浮一大白。
想到这里朱祁钰才想起来自己带了酒,于是便赶忙从衣袋中取出皮囊壶,将壶中美酒狠狠灌了三大口。
陈循、王直、胡濙等众臣见朱祁钰是这样的反应,心中都连连称奇。只有于谦,看着朱祁钰的表现,咯噔一下,心就沉了下去。
在场这些大臣里,只有于谦和朱祁钰接触最多,也最了解这位监国亲王:这是要大开杀戒前奏,而且郕王看上去心意已决。
想到这里,于谦赶忙对旁边几位重臣说道:“大事不妙,大家还是一起上前制止吧。”
胡濙闻言,抱怨道:“场面乱成这样,怎么制止。我们上前,弄不好反被误伤,还是静观其妙吧。”
于谦见胡濙等人还心存侥幸,想看朱祁钰的笑话,只得无奈地摇摇头,退在一旁,不再言语。
片刻之后,也不用人劝,众臣自然而然停了下来。待人群散开,只见马顺早已经一动不动,显然是不活了。
哪知众臣还不解气,又涌到朱祁钰跟前,要求将王振的另外两名亲信毛贵、王长随交出来。
朱祁钰只是冷冷地看着众人,笑而不语。
这时金英自作主张,将毛贵与王长随一脚一个,踢了出来。
毛贵与王长随吓得魂飞魄散,眼看就要被拖入人群。
朱祁钰见金英自作主张,再度忽视自己的存在,顿时大怒,厉声喝道:“放肆!刘昌,救下两人,制止乱党。”
刘昌应了一声,分出八十名亲卫,救下毛贵、王长随二人,并将一众大臣隔离开。
毛贵、王长随死里逃生,忙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痛哭,对朱祁钰感激不尽。
而被制止的群臣更加愤怒,竟一起向朱祁钰面前涌来。
一百二十名亲卫,应对起来,也是非常吃力。
朱祁钰不慌不忙,又对刘昌吩咐道:“去午门外向赵珄传监国令旨:有乱党谋逆,意图戕害监国亲王,着王府亲卫即刻入奉天门护驾。”
刘昌立时派出十人,避开人群,前去传达了命令。
不多时,赵珄便率领一千亲卫,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