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过了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大地上,给寒冷的冬天带来了一丝温暖。
汪家依旧热闹,锣鼓喧天,戏台子上的武生娴熟地耍着花枪,引起台下一片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汪肃手里盘着核桃,心里盘算着事情,好像已经看见了派去的人得手的场景,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这时,他忽然看见管家正匆匆的朝这边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像是成功了。
汪肃的脸一下就垮了。
见他神色难看,管家硬着头皮走上前,战战兢兢地俯到他耳边,小声地说道:“老爷,人跑了。”
闻言,汪肃把核桃往桌面上一摔,用的力气太大,尖端部位不小心划破了手指,他瞥了一眼小小的伤口,也没在意,暴躁地骂道:“我让你派人看着,你们就是这样看的?进了笼子的鸽子都能让他飞了!?”
管家害怕自己被迁怒,连呼冤枉,解释道:“老爷,我保证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我明明派了好几个人在院子外面守着,也没看到有人离开,谁成想一闯进去,这才发现里面早就人去楼空了……”
看着汪肃狰狞的表情,他越说越小声,一颗心忍不住提了起来。
他在汪家呆了十几年,深知汪肃的本性,要是惹了他不高兴了,杀人就是家常便饭。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汪肃只觉得气血上涌,烦躁不已,他抬手重重地拍了拍管家的脸,狞笑道:“刚才是谁跟我吹的,看守森严,保证连只蚊子都飞不出来的,老子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都他娘的让你给我浪费了。”
几个耳光甩下来,管家的脸都有些肿了,他却不敢躲,不敢喊疼,脸上还得维持着谄媚的笑。
他点头哈腰道:“是是是,都是小人的错,老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再给小人一个机会,小人一定想办法将功赎罪。”
“将功赎罪?你能做什么?”汪肃不屑地嗤笑一声:“那闻霆本就是只狡诈的狐狸,城府极深,就凭你的脑子,你拿什么跟他斗?”
管家只拢着袖子笑,不敢回嘴了,他攥紧手里的东西,实在是犹豫不决。
其实闻霆还留了一张字条在桌子上,但他现在实在不敢拿出来,上面写的字不多,但每一个字都在嘲讽汪肃是个不成事的废物。
简直就是撕破了脸。
汪肃现在本就处于暴怒中,要是再看了字条,指不定要发多大的,管家可不想受到牵连,还是等他气消了一些再说吧。
林司令看够了好戏,明知故问道:“老汪呀,你说说你,这大好的日子,你这是发什么火呢?”
汪肃正气不打一处来,实在是不想说话,他想得倒是挺美的,结果现实落差也太大了,这次没抓住机会,下次想再杀闻霆,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抬手扯了扯衣服,只觉得衣领好像勒得太紧了,好像有些呼吸不畅。
管家连忙解释道:“林司令说笑了,都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手脚笨,本来督军大人年前养了一对名贵的鸽子,视若珍宝,结果刚才手底下的人不小心把鸽子给放走了,所以才惹得督军大人生气了。”
“原来是这样。”林司令也没拆穿,乐呵呵地劝道:“老汪呀,你我都是年过半百、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气性就别这么大了,要是不小心气出个好歹来,你说可怎么办呀?”
话音未落,一直烦躁胸闷的汪肃就冷不丁地站起身来,动作弧度之大,把旁边的桌椅都掀倒了,肥胖的手指还死死地扯着领口。
离得最近的管家吓了一跳,连忙探头看过去:“”
只见汪肃脸色青白,嘴唇青紫,表情恐惧,眼珠慌乱地转动着,嘴巴无意识地张大,胸口快速上下起伏,仿佛在疯狂地想要汲取空气。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用另一只胡乱地手抓住了管家的手腕,用的力气太大,手指好像都有些痉挛了。
林司令的表情变得有些狐疑:“这……这是怎么了?该不会真要被气死了吧?
见势不对,管家赶紧高声喊道:“来人啊!快请医生!督军大人出事了!”
然而现场实在是太过吵闹,他一连喊了好几遍,其他人才听清。
戏台上的伶人也不唱了,今日这几出戏实在是唱得波折四起,正在推杯换盏的众人惊慌地围过来。
混乱之中,闻霆安插的内线偷偷把滚落在地上的文玩核桃收起来,换了一对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丢在原地。
管家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要被捏断了,挣了半天也挣不开,只能呲牙咧嘴的受着。
他不懂医,什么都做不了,在场也没有医生,因为今日设宴前汪肃就说过了,除了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他人都不要放进来。
而且呼吸不畅时,本来应该保持空气流通,结果这一群人乌泱泱地围过来,汪肃瘫倒在中间,涣散的目光看着周围的人墙,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