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建帝垂眸望向下首的景毅,狭长的丹凤眼微眯,语声沉缓:“既是如此,便由你带兵去东境支援。”
景毅正要谢恩,不妨上首又传来:“不要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景毅微微抿唇,表情肃穆,语声坚定,抱拳说道:“臣,谨遵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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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翀派去的精锐人马几乎全军覆没,唯一一个逃出来的幸存者浑身上下筋骨尽断,是被后续派去的接应人员在路边发现的。
将他带回来后,郑翀命军医给他救治,可无奈伤得实在太重,脖子以下全部瘫痪,只有一张嘴能说话。
到底是自己手底下的兵,见他如此,郑翀心里也不好过。
但万幸的是,至少嘴巴能说,脑袋也清醒,这就意味着可以从这个唯一幸存者的口中知道许多前线的讯息。
为表重视,郑翀亲自来到伤兵的营帐,将左右屏退,和蔼地与他拉了许久的话常,大抵家住哪里,姓甚名谁,可有婚配等等,知道他已经娶妻生子,郑翀心里松了口气,心里的愧疚感也消散不少。
安慰他:“周忠,你不要灰心,回去后,我会让上面给你最高的待遇,让你和你家人后半生衣食无忧。”
周忠躺在床上,看着近在眼前的大将军,激动地热泪盈眶,微微点头,说道:“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何况此次任务并没有圆满完成,实在不该受如此厚待。”
想到阵亡的战友,周忠眼眶打转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如潮水般汹涌流下。
郑翀叹了口气,道:“不怪你,是我低估了此次行动的艰险。后面还要派人过去,你且与我仔细说说,前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让你们伤亡如此惨重,也好给后面的人提个醒。”
“属下也只是恍惚记得,”周忠目光放空,仔细回想:“那日遵从路线来到一处海域,恍惚见海面上漂浮着一座岛屿,便以为那便是将军说的目的地,于是将随行携带的船只放入水中,想要乘船赶往岛屿前去支援,可到了才发现,那座岛屿竟然不复存在!是虚影!”
回想起那日的惨况,亲近的战友一个个死在身边,还有那一个个形容诡异,却分外妖娆的恶魔……周忠的瞳孔倏地放大,陷入极度的惊惧之中,呼吸急促不堪,面容没有一丝血色。
郑翀怕他出个好歹,赶忙让军医进来为他救治,等到他心绪平稳下来,才重新坐到他床边,轻声询问:“你想到了什么?不要怕,尽管说,这里是军营,本将军在这,没有人敢拿你怎样,你足够安全。”
周忠的脸依旧没有半丝血色,泛青的嘴唇微微颤动,心里仍然保留着不小的阴影,但出于军人的素养,还是忍住内心的恐惧,一字一句说道:“那天,我们到达海面地点后,发现那里并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望无际的海水,长官发现不对劲,命令我们即刻返回,我们正要返回,海面上忽然出现一个个“人”…”
“人?”郑翀疑惑,“难不成是海盗?”
“不、不是海盗,是怪物!是、是人形的怪物!是鱼!是……”周忠蓦地痛哭出声。
郑翀见他已经濒临在崩溃的边缘,再问恐怕要陷入十足的疯癫,于心不忍,安慰他几句就出了营帐。
出营帐后,郑翀越想越不对劲,转而怒气冲冲来到上官云端的帐篷。
上官云端正盘腿坐在床上打坐,见进来的郑翀一脸怒色,便知救援行动失败,叹了口气,从床上下来,给郑翀倒了杯茶。
郑翀没有接,冷冷问他:“你可知海上有人形怪物?将我派去的所有人马都杀死?地点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我的人按照你的指示前去却并无发现任何岛屿的踪迹。”
“而且,”郑翀绷紧脸部,如刀尖锐利的眼神一瞬不瞬看着他,捏紧拳头往就近的桌上狠狠打了一拳,发出“嘭”地一声巨响,语气愈加森寒:“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们海上有人形怪物,让我的人无辜丧生!”
上官云端一愣,反应过来后,苦笑着说了一句“没想到事态已然发展到如此地步”,便将缘由细细道来。
“世人只以为端朝覆灭后,我们上官一族为逃避追杀的命运才选择避世,殊不知其中另有隐情。”
“千年前,玉京山并非如今这个模样,如今的玉京山虽说也是一处风水宝地,却不可与千年前的风貌相提并论,在千年前,玉京山,是真的有仙人居住呀…”
“你可知我们端朝为何崩塌地如此迅猛,没有一点征兆?”上官云端蓦地看向郑翀,眼睛又黑又亮。
郑翀皱眉,“听你的意思,这其中难道另有隐情不成?”
历史上,端朝作为第一个大一统王朝,其实是很得天独厚的,军事强盛,百废待兴,尤其六任君主,个个都是圣君雄主,没有一个平庸之辈,端朝末帝虽然比不上前面六位君主,可也是少有的仁君,百姓也都还安居乐业,外敌更是在大一统历程中被收拾地服服帖帖。
王朝的统治往往有其惯性,比如像端朝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