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几日甚至是几个时辰以前，答应凤璟前来主理此事的沈戈是万万没想到，他最后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想过凤曦负隅顽抗，想过祁霄胡搅蛮缠，也想过四皇子那边突然搞事，甚至想过他们封锁宫外消息的事出了纰漏，以至于皇上提前插手……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问题居然会出在他们自己身上。
早在沈园雅集之前，他们一方便与四皇子一脉勾结，准备联合起来除掉凤曦。
原因很简单，皇上想要扶持凤曦的心思连藏都不打算藏的。
先是给了她护国公主的名头，将大理寺直接下放给了祁霄，后又是提拔李次辅和刘尚书，以及好几个亲近凤曦的赈灾官员。
这是在做什么？
这分明是在给她凤曦组建班底，而且挑的都是一顶一的好苗子。
当然，如果只是这么个十人以下的草台班子，他们或许都还不会这般心急。
重要的是北地！
没错，在凤曦与祁霄自北地回归之后，北地百姓对这二人的拥护直接飙升，以短短三月便超过了他们苦心经营的两年。
可以说得到了祁霄拥护的凤曦，直接就把祁家多年在北地的威望给夺舍了……
再加上她那些不按常理出牌，却又诡异的有道理的疯言疯语，竟还真把那些不识好歹的愚民都给笼络了。
百姓也就算了……
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寒玉关！
自那场兵变之后，他们两脉多次上书皇上要求增派两位新的大将军，让他们以一营主帅的身份前去统帅七星营与虎啸营。
然而皇上呢？
他总是以自己身子抱恙，不易忧思过重为由回绝他们。
要么他就说寒玉关乃是大昭重地，随意提拔将才的结果就是兵变，怎么？这刚兵变完就又要来酝酿危机么？
总之不管他们如何上书如何闹，皇上他就是不批！
前些日子皇上更是故作气急，直接下旨让那赤霄营的主帅袁行之暂代三营统帅之位。
众所周知，这袁行之乃是祁帅的心腹，让他为祁霄这个小公子去死他都绝不会含糊那种！
如此一来，这寒玉关岂不是也等于落到凤曦手里了？
再这么下去，这护国岂不是就要成镇国，而镇国之后是什么？
因此他们直接就扯了春闱这张虎皮，再利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拉拢了因女儿女婿与凤曦极不对付的余光。
有了余光这个大学士帮忙，他们窃取考题简直不要太简单。
至于后面利用杂书抄录考题，再交给北地那些土包子的事，他们也一直是全程跟着的。
直到那日开考，他们的人传来的消息也是考题没问题啊！
还有那些他们提前安插在各处，就怕这事儿出现变故的钉子，为何这些人一个都没来报信？
此时此刻，沈戈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敢去想他们那些钉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又或是他们内部是不是就有奸细？
他只知道他们这次是真的托大了！
尤其是他自己。
他得走，得离开这里，不然等凤曦和祁霄反应过来，自己恐怕就真的要脱层皮了。
思及此，他毫不犹豫的就让人将余全德推了出去，希望凤曦胃口不要太大，抓住一个人就差不多了。
而让他欣喜的是，那边的凤曦果然还是那副睡不醒起不来的样子，根本就不带往他这边瞧的。
如此一来他一定能逃出去的，对吧？
然而他的高兴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当他与楚铭好不容易突出重围，准备上马逃离之时，远处却有数匹快马疾驰而来。
只见那为首快马通体漆黑，神俊非常，马上少年一袭绯色劲装，腰挎长剑，若长空之下的烈烈骄阳。
“沈戈，有胆子找我家小凤凰的不痛快，怎么就没胆子面对失败呢？你跑什么？你跑得了么？”
看着居高临下睥睨着自己的祁霄，沈戈的双手已不自觉握紧。
年少之时，夺了他所求婚约的祁霄是他的一生之敌，而今，拦住他去路的祁霄则是他的无边梦魇。
他要走，就必须过祁霄这一关。
可他过得了么？
这是他第一次打从心底里生出这样的怀疑。
“祁霄，你就非要这般赶尽杀绝么？”
祁霄还未答话，那边懒洋洋的凤曦倒是十分嚣张道：
“都说了风水轮流转，轮到别人咱就往死里转。不就是被本宫和祁霄抓住嘛，你怕什么，咱们又不是那种不给你留全尸的坏人。”
沈戈：“……”
所以你给我留全尸，我还得称赞你是好人是吧？
抬手摸上腰间的宝剑，沈戈知道凤曦都发话了，祁霄是绝不可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