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家事尚且如此,何况国事?
这不,为这雪患一事盛德帝连头都要愁白了。
他膝下共有三子两女,长子凤云轩乃温良恭顺的贤妃所生,自幼体弱无心皇位,倒是个种花弄草的好手。
次子凤璟为当今太子,背后站着首辅方家,三公主凤鸢是其胞妹,驸马则出自威武将军府。
可以说,太子一党有文有武,发展至今已是朝中的参天大树。
然而一家独大并非好事,太子虽有才,却并非盛德帝眼中的完美继承人。
所以四皇子凤瑜也很快在盛德帝的默许下坐大,成为了朝中另一股足以与太子党抗衡的力量。
可随着盛德帝的身体越来越差,朝中的争端也从一开始还算和平的唇枪舌剑互不顺眼,演变成了如今互相抢功,急着压对面一头的阶段。
而这场雪患,无疑成为了一方压倒另一方的天赐良机。
若他们是抢着为百姓做事还好,偏偏他们眼里只有功绩,极可能在其中一方获得赈灾之职后,暗戳戳的在背后使绊子。
盛德帝也不是没想过让朝中没有派系的能臣挂帅……
可这些能臣大都是科举入仕,有资历却没背景,去了还能不能回来先不说,他们甚至可能连当地的人都指挥不动。
如此一来,太子和四皇子的机会不就又来了?
这兜兜转转的,还是得在两方里选。
可选谁呢?
盛德帝谁都不想选!
而此时此刻,一个新的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选择,竟被他那最糟心的破女儿给说出来了。
儿子可以,女婿怎么就不行?
“曦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皱眉看着凤曦,盛德帝想知道她是确有此意还是在胡言乱语。
不仅是他,连祁霄也面色复杂的望着凤曦,一时没有说话。
被两人这般望着,其他人或许早就畏畏缩缩的开口了,而凤曦呢?
她居然还在慢条斯理的嚼着自己嘴里的羊肉,直到将嘴里的东西完全咽下,再喝了两口茶后才道:
“知道啊。”
嗯,然后呢?
盛德帝与祁霄正等着凤曦的解释呢,却见凤曦又夹起了一块肉,作势要往嘴里塞。
好吧,问什么你答什么,不问你就不解释是吧?
这下子,连当惯了上位者的盛德帝都不禁揉了揉眉心,再度开口道:
“那你能跟父皇说说,你为何觉得昭凌也可以去赈灾么?”
趁着盛德帝问话的这点时间,有所察觉的凤曦一秒就将肉塞嘴里了。
嗯,只要她塞的够快,就可以等吃完了再说。
盛德帝:“……”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家昭明是个饿死鬼呢?
终于凤曦又喝了口茶道:
“祁霄闲着也是闲着,与其跟我在府里相看两相厌,还不如给您呢。都是一家人,拿走拿走别客气。”
盛德帝:“没了?”
凤曦:“没了。”
盛德帝:“……”
看了眼一旁明显已经历过数次洗礼,正十分不赞同的对自己摇头的祁霄,盛德帝很识相的没继续问下去。
在气人这件事上,现在的女儿比以前的女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不得不说,这糟心女儿的确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别看祁霄因其父遗笔顶上了废物之名,盛德帝知道,在祁家三兄弟里这个老幺才是最出色,最得他父亲看中的。
这是祁家的火种,是渊明托给他的那个孤。
时至今日,他都记得那封写着大金纠集北狄南下,二十万大军直压寒玉关后,祁家三人战死,关内守军折损过半的折子。
祁夫人悲痛过度,不久也跟着去了,本就不算繁茂的家族,一下子就只剩了三个人。
祁霄、祁灼、白伊……
然而寒玉关一战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战后的清算更是让他背脊发寒。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祁霄从祁府拉出,顺了朝中各方势力的意,强硬的塞进了自家小女儿的公主府。
他想着女儿就算是废了,只要自己满足她所需所求,应也不至于太过苛待自己赐过去的人。
谁知……
但就像昭凌说的,也许他过得不好,才是对某些人最好的麻药。
转眼两年过去,眼前的局势虽依旧莫测,昭凌却已有了自保的手段。
那么下一步,就该是入朝了……
原本以凤曦对此事的态度,他还需筹谋许久,可如今看来……
“昭凌,若朕听曦儿的,当真派你去北地赈灾,你可敢接?”
还不待祁霄回话,盛德帝便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