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案发现场还是凶案现场,在这个案子里,都是同一个地方,那就是李夫子所在的院子的厢房里。
李夫子的夫家是城中一户贾姓人家,贾家家中经营着一家书坊,在一众学子中颇有名气。
王院长也是有次去书坊买书的时候,见识了李渔的算学水平,这才邀请她来书院教书。
程澜梦等人到的时候,整个贾家只有老夫人贾王氏和二儿媳贾张氏并几个仆人在家中,贾老爷和李渔的丈夫贾明德都去了书坊。
见是衙门的人,贾王氏的脸色很难看:“你们不去审那个毒妇,三天两头忘我们家里跑什么!”
苗思博上前行礼:“老夫人,案件尚未明了,不管是受害人家属还是被害人家属都要配合衙门的调查。”
贾王氏冷哼一声将头转向另一边。
苗思博没有在意她的态度,抬手招呼程澜梦等人跟上。
程澜梦跟在苗思博身后,眼神却在打量着贾府的整体构造。贾家虽然现在只经营了一家书坊,但往上数三代,却有在朝为官之人,他们现在居住的院子便是祖宅,一个四进的大宅院。
左边两个院子,是老夫子和贾家二子住着,右边两个院子,则属于李渔与贾明德夫妇。
贾明德平时都住在前院,李渔与小妾月娘共同居住在后院。
前院后院间隔了一定的距离,据说贾明德是听到了奴仆的尖叫声才从前院赶来,然后冲进屋里见到的便是李渔拿着刀一脸吓傻了的样子瘫坐在地上,而她的不远处则躺着一动不动的月娘。
贾明德当即就吓傻了,是紧跟而来的老夫人让人去报的官。
厢房的陈设同李渔平时的作风很像,干净简洁有条理,唯一突兀的便是衙役用墨粉在地上画的人物图形。
这也让程澜梦有了一个最直观的疑惑点,那就是太干净了,一点不像凶案现场。
死者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现场也没有挣扎的痕迹。
苗思博递给程澜梦一个册子:“这是衙役让府中其他人录的口供。”
丫鬟小绿供述:早间月娘来夫人房中请安,言辞却尽是羞辱之意,她们身为夫人的婢女正要同月娘争辩,却被夫人挥退。因为担心出什么事,她们便候在门口,果然没多久她们就听见屋里传来尖叫声,等她们冲进去时,月娘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其余人的供述也都大同小异。
程澜梦将册子还给苗夫子。
苗思博接过册子,饶有兴味的问到:“下一步你想看什么或者见谁?”
程澜梦看向一旁的裴温纶,别光问她一个人啊,来的又不是她一人。
察觉到程澜的视线,裴温纶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些许复杂,面对尸体从容不迫,是一名普通学子能做到的吗?
裴温纶派人查过程澜的底细,祖籍江州,随家姐入京求学,家世简单也无特殊经历,这样一个人凭什么能让院长频频破例。
其实今日在院长房中,程澜和舒承恩没有进来前,他们也谈及过程澜此人。
那日程澜一战成名,单挑甲班所有学子的事,裴温纶虽在家中养病,但也听闻了此事。今日听太子殿下提起程澜,怕是那日太子殿下也在书院,并且亲眼见证了那个场面。
故,今日程澜的举动,他能看出其意,从小就被夸赞聪慧的太子殿下怎会看不出,这才是太子殿下真正生气的原因。
然而院长却任由程澜胡闹,察觉到程澜的意图后,也没有企图阻止。
“该见李夫子了。”裴温纶收回视线回答。
裴温纶的打量毫不掩饰,程澜梦怎么会察觉不到,起疑又如何,哪怕有朝一日被他识破自己的女儿身,也绝想不到自己会是容和公主的女儿。
苗思博下意识问到:“不见见贾明德?”
程澜梦突然冷笑了一声。
屋中的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程澜梦耸肩:“一个已经认定妻子杀人的人见与不见有何区别。”不过是看他如何撇清与自己的关系而已。
原本已经抬脚往外走的裴温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来,他说:“程澜,此前你认为衙役先入为主有所偏颇,如今的你与之有何区别?”
“我……”程澜梦顿住。
片刻后,程澜梦伸出双手对着裴温纶弯腰行礼:“多谢夫子提醒。”
裴温纶颔首。
屋中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怎么有点不明白呢?
苗思博则是勾起嘴角露出笑意。
大理寺监牢。
因为还没有正式升堂定案,李渔暂时被关押在普通牢房里,除了没有自由外,牢房环境还算可以,一人一间,还有一架简易的木床,李渔身上也没有被用刑的痕迹,比程澜梦想象中要好很多。
“李渔,有人来看你了。”狱头抬手敲了敲了面前的铁门。
里面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