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草庐之外——
满地血污,满身尘埃,昔日天资不凡的武骨,如今经脉尽断,武骨尽废,只余一具残躯,怀着满心不甘、怨恨以及对心中关切之人最后的念想,于地上缓缓爬行,身后,是一条和着泥沙和鲜血的泥泞长路。
为何?为何?为何事情会走到如今的这一步?莫非当真是自己错了吗?
“母亲,女神……抱歉,吾没有护住你们,抱歉。”
意识迷离间,情杀喃喃自语着,眼前次
“女神,我,不怪你。”
“情杀!”
只见一个身着水蓝色华裙,容貌端庄清秀的女子来到衡山草庐之外。
“女神?”
看着面前的场景,缺舟一帆渡的脸上浮现悲悯之意。
“对女神,情杀只有四字,心甘情愿,你无需挂怀。”
眼前,又见那位超然不凡的佛者。
情杀端起茶水,不顾茶水滚烫一饮而尽,“大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女神的。”
“我……”情杀欲言又止。
情杀睁开双眼,放下手中木槌,下床榻,迈步来到屋外。
“借问江潮与海水,何似君情与妾心。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啊!”
直到过了许久,许久过去,昏迷的人悠悠转醒,本以为一切皆是幻梦,然而眼前,满身血腥气息断绝的身影在此刻却是那般的真实,甚至伸手便可触及。
缺舟一帆渡只是摇了摇头,轻诵了一声佛号。
“大师,求求你救救女神,情杀此生愿意做牛做马的报答您的恩情。”
“刀僧,还情。”
情杀再睁眼,发现自身又在钜锋里草庐中出现,这一次,他没有再对令狐神逸恶语相向,而是径直带着封嬷离开。
情杀不断的给缺舟一帆渡磕头,用的力道之大,没过几下地面就染上了一片红色。
“女神啊!”
“阿弥陀佛。”
却不知,是在为亡者,为给自己,亦或是,那段沉埋于记忆中的,那段情?
木鱼声回荡于小屋之间,诵经声飘响于小院上空。
“唉。”
一次,两次,三次……
“女神啊!”
“呜……”
“琴绝弦入世,以施主对琴姑娘之痴迷,性情之冲动,走至极端,乃是可堪预料之事。”
若是一开始便是错,那么……
“女神,不可啊!”
“女神,你!”
“阿弥陀佛。”
……
“阿弥陀佛。”
而缺舟一帆渡坐在桌旁,提着茶壶,“施主,用茶吗?”
“女神,不必了,就算我筋脉复原,功体恢复,也于事无补,我理解当时的情况,但你,真的理解情杀的想法吗?”
“千年共修,缺舟一帆。无边沉沦,法海渡航。”
“长郎!”
几十个呼吸过后,情杀额头已经磕烂了。
“吾……”
绝弦再拨,三叠琴心,是永别之调,是恨别之音,断断续续,牵引将至的无常。
那一日,不曾走出草庐,那一日,常伴养母身畔。
女子泪水垂淌而下,“情杀,如今的琴绝弦,漂浮的也累了,当年的情已不可追,恩义也到了该还的时候,所以情杀,我回来了。”
“无数人悔恨当年走错了路,在某个关键的时候没有人提醒自己一句。”
以筋续脉,以生易死,情杀躺倒在地,女子手中琵琶也随之落手。
“唉。”
你,还是如此善良啊……即便是在吾的梦中……
然而……
一道声音打断了这个场景,情杀转头一看,眼中瞬间就亮起了希望。
“无吾之筋,难续你脉,此情此恩,琴绝弦,唯有以此,相报!”
缺舟一帆渡叹息一声,梵唱钟声再度回响荡起,情杀只觉脑海一阵剧痛,再回神时,眼前场景变化,赫然又回到了无海汪洋之上。
难道,从一开始,二人的相遇,便错了吗?
“是鹤元涎,不过这也都不重要了。”
“难道,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吗?不,怎么可能!”
“对不住……”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或是自己,或是母亲,或是……
但是……你又真的明白吾所想吗……
一声悟,是执念放下,是内心解脱,双手合十,是为曾经的自己,作最后的告别。
情杀无言,蓦然回首,尽是萧瑟处。
“悟了!”
“现在,我要续你之脉,无论如何,你皆要保持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