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戴了绿帽子——被我的好兄弟!”
李家别墅,卧室床上,李强嘴里嗫嚅着“酒,酒……”
李强戒酒有三十多年了。
他曾在妻女坟前发过毒誓,再沾酒,天打五雷轰。
今天他食言了,李强,你个孬种。
不配为人父,不配为人夫!
火辣辣的喉咙里,他爆出一句国骂!
“刘胜利,你他娘的不是人!”
在从“好兄弟”刘胜利葬礼回来的路上,多年不见的发小告诉他一个尘封的秘密:
李强妻女落水前一晚,发小路过玉米地,偷偷听见刘胜利和嫂子于晓梅的对话。
“李强那个穷鬼,你赶紧跟他离了,从今往后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
晓梅,我喜欢你多少年了——”
他听到嫂子的哭声,听见衣服撕裂的声音……
发小碍于刘胜利是村长,他爸是乡长,这个秘密藏了三十多年。
现在,刘胜利死了,再也没人在村里作威作福。
发小喝了点酒壮了胆,稀里糊涂说出多年前的事。
“强,强,强哥,我对不住你和嫂子,我怕刘胜利报复——”
听了这些后,李强到现在整个人都是蒙的。
他喝了一口酒,辛辣辛辣,醉意朦胧间,他看见了妻子于晓梅和女儿玲玲。
当年他喝酒赌博打媳妇,家里让他输的只剩下墙皮,那天他真是走投无路了,竟让媳妇去和刘胜利讲讲情,赌债拖延一下。
他没想到刘胜利趁火打劫,对晓梅用强,他畜生不如。
李强用拳头捶打胸口,今天他才明白,妻子离开前给他在烟盒纸上写的“对不住”是什么意思。
他以前一直以为那是妻子对他的绝望与埋怨,是他“对不住”她。
一个嗜酒好赌的痞子怎么能养好女儿?妻子带走女儿,带走他最后的牵挂。
1985,他一生都无法磨灭的痛,后来他用挣钱麻痹着自己。
李强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纵然身价百亿,也换不回“一个家”。
他悔……他恨……
空落落的卧室,他一头栽到床上。
外面响了一个雷,惊天的雷。
“刘胜利,你混蛋,你死有余辜,李强,你更混蛋——”
李强拍打了一下脑门,试图把自己打醒,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
李强清晰记得,甚至一辈子都不敢忘记刘胜利对他的“大恩大德”!
当年,媳妇于晓梅去世后,刘胜利慷慨地将李强欠他的十三块钱赌债一笔勾销,还给他五块钱,让他出去散散心。
他就是用刘胜利给的五块钱离开了村子,折腾,不断地折腾,铸就了今天的强盛集团。
他恨刘胜利,更恨认贼当兄弟。
当年刘胜利他爸高升乡长后,刘胜利继任村长,后来每次电话里就是哭穷。
村里又是修路,又是村办企业亏空,李强没少为刘胜利掏腰包。
最后钱到了哪里?李强心知肚明,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
他知道刘胜利一直没改掉“赌”,那些修路给村民致富的钱都被他还了赌债。
但他依旧愿意接济刘胜利,他觉得他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当年刘胜利的“慷慨”!
刘胜利不但免去他市十三块钱赌债,还给他五块钱,才换来孑然一身的富贵。
他没有资格求得妻子的原谅,他没有资格再抱一抱女儿。
李强揪住花白的头发,“李强,你才是最大的混蛋……”
他用最难听的话骂着自己,胸口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不知不觉睡着了。
李强手臂被轻轻摇晃着。
他恍惚听见“爸爸”,可能太过思念妻女了,女儿也来梦里见他。
他睁开眼睛,眼前一个女娃穿着蓝布褂子,鼻子一吸一吸,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担忧。
“玲玲?”
“爸,快起来找妈妈!”
李强掐了一下大腿,疼,不是梦。
他翻了个身,身下的土炕又冷又硬。
十平米的房间,墙皮脱落,露出土坯色,水泥地被擦得光亮光亮,简陋但干净。
头顶上旧报纸糊的天花板,已经熏得发黄。
他倍感亲切,这不是三十年前他在柳树村一穷二白的家吗?
他的目光瞟向炕头上挂着的日历。
1985年7月16日!
脑袋嗡的一声,就是明天,他的妻子于晓梅带着三岁女儿玲玲投河了……
他颤抖地拿下墙头挂着的镜子,这面圆镜子是于晓梅的嫁妆。
本来有一对的,另一面被他一次酒后摔烂了。
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