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东北的年俗中又称破五。这一天,要“赶五穷"(智穷、学穷、文穷、命穷、交穷)。黎明即起,放鞭炮、打扫卫生。“破五"又是“送年"的意思,过了这一天,一切就慢慢恢复到大年除夕以前的状态。
一大早,林家一家人就开始忙活上了,厨房里传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今天是林大军徒弟来看望他的日子,和钱有福一样,每年初五,林大军都在家中接待自己的这些弟子。
要做两大桌饭菜可不容易,往年有姐姐林宁静这个帮手,宁秀芬还能轻松一些,但是今年姐姐怀孕了,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厨房忙活,林致远看着心疼,挽起袖子,准备露一手。
哪知道他刚进厨房就被母亲赶了出来,“去去去,别给我在这添乱。”
在此时的东北,男人挣钱养家,女人操持家务,这仿佛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所以挣钱的老爷们儿基本都不会做饭。
宁秀芬也是这么看儿子的。
“妈,你别小瞧人,我跟你说,我做菜可好吃了。”
林致远再次进入厨房,二话不说,抄起菜刀就开始切黄瓜。
铛铛铛铛……
菜刀剁击菜板的声音密集的就像下暴雨,一菜板粗细均匀的黄瓜丝很快就出现在宁秀芬眼前。
宁秀芬张大了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致远,你是啥时候学会切菜的?”
林致远总不能告诉母亲,自己这是前世走南闯北,开饭店练就的一身厨艺。
“妈,这就是天赋,你懂不懂?我这是遗传了你的厨艺基因。”
宁秀芬一听这话高兴了,“臭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林致远切好了黄瓜丝儿,然后加入金针菇,放入大盆里上下掂了几个来回,又陆续加入盐、醋、酱油、辣椒油等佐料,拌匀之后一道清爽可口的下酒菜就好了。
整整一上午,林致远在厨房里忙的不可开交,烀肘子、炖排骨、炖鸡、炖鱼,等到林大军那些徒弟上门时,饭菜基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中间林大军特意跑到厨房转了两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不过从他的眼神看,对儿子的表现还是满意的。
中午,二十多人又是一趟垮喝,炼钢厂的酒风比热轧厂还凶猛。
林致远担心父亲的身体,和姐夫李刚一直在为他挡酒。
这顿酒从中午喝到下午,林大军啥事没有,他们俩喝趴下了。
初六,睡得正香的林致远被宁秀芬一把掀掉被子,照着他光溜溜的大腿就是一巴掌。
“都几点了还不起床?”
林致远一激灵,睁开睡眼,“妈,今天不是没事儿吗?”
“怎么没事?一会儿去串门,赶紧起来。”
“还去谁家串门?不都串完了吗?”林致远很有些不解,但是在母亲的威逼下,老老实实的起来,穿上衣服,洗漱完毕,早饭就是昨天的剩菜。
吃饭的时候,林致远看到父母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昨天父亲徒弟们送的礼品中挑挑拣拣,“宁静他爹,你说送这些是不是拿不出手?”
“哎呀,你送啥对人家来说都不稀罕,这就是一份心意。”
“好,听你的。”宁秀芬笑得很开心。
最终两人挑了四样礼品,一箱健力宝饮料,两盒茶叶,两盒果子和一袋水果。
林致远也没当回事儿,以为父母要去看望某位他不熟悉的长辈。
吃过饭,时间过了九点。
穿戴整齐的宁秀芬和林大军准备出门了,林致远挺高兴,父母一走,自己就能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了,这个年过得比上班还累,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
谁知道宁秀芬一瞪他,“你还等啥呢?赶紧穿衣服跟我和你爸走啊!”
“啊?我也要去吗?”
林大军骂道:“你妈不会骑车子,还要带这么多礼物,你不去,谁驮你妈?”
林致远无奈,只好穿上外套准备下楼,谁知道宁秀芬又对他的穿着不满意了,“大过年的你穿的邋里邋遢的像什么样子?赶紧换一套。”
宁秀芬亲自动手,找出了一件最干净的棉袄给林致远换上。
三人下楼,林致远驮着母亲,林大军载着礼品,两辆自行车向南骑去。
林大军在前,林致远在后。
“爸,你们这是要去哪呀?”
“跟着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
林致远一缩脖子。今儿这是怎么了?一张嘴就挨骂,得,我还是不说话了。
当林大军骑进永昌街的小巷时,林致远慌了。
这路怎么这么熟?这不是往台町走的吗?
“妈,咱们这到底要去哪呀?”林致远不敢再问父亲,只能小声的问母亲。
宁秀芬坐在后座上,紧紧搂着儿子的腰,笑的那么不怀好意,“一会儿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