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总马上站了起来,端起酒杯,“林助理,我敬你一杯。”
“高总,咱们共饮。”林致远不由自主的瞥了王洪财一眼。下午王洪财刚刚跟他提到过赣铃汽车这件事,不过王洪财的诉求是希望革钢能卖给新钢集团一条镀锌板生产线。
而这位高总显然就是赣铃汽车的老总,他的请求不用开口,林致远也猜得到,肯定是希望革钢能够低价供应他们一批镀锌板材。
如果是他单独提出这个要求,林致远很有可能不予理会,但是葛力夫在这坐着呢,就算有再大困难,自己也要帮助解决。
在众人的注视下,林致远和高总碰了一下,一口气喝掉了半杯酒。
葛力夫脸上露出了笑容,林致远能这么痛快的和高总碰杯,这个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林致远还是很会捧人的。
喝完这杯酒后,高总这才开口相求,“林助理,赣铃汽车是赣西唯一的一家汽车生产厂家,我们起步晚,底子薄,和沪汽、长汽这些大集团没法比,对原材料的价格非常敏感,现在赣铃汽车镀锌钢板的主要供应商是沪钢,双方合作也将近一年了,沪钢的产品质量很不错,但就是价格对我们来说有些偏高,今天来看望葛主任,我顺便就提了这件事,葛主任说林助理有办法帮我解决这个困难,我就厚着脸皮开口了,还请林助理看在我们赣西是革命老区的份上,帮帮我们。”
“高总太客气了,我现在已经不在革钢工作了,按理说这件事真是帮不到高总,不过既然葛副主任开口了,就算有再大的困难,我也会帮着解决的,等喝完酒,我马上给革钢的靳总打电话,请靳总帮忙,尽我所能,促成此事。”
“谢谢林助理,我虽然不是钢铁行业的人,但是也听说过林助理之前一些事情,这件事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困难,但是对林助理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这位高总的话说的很漂亮,怪不得能掌管赣西省唯一的汽车企业。
林致远在坐下时看了王洪财一眼,王洪财会意,马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对葛力夫说道:“葛主任,有个工作要跟您汇报一下,其实我和林助理之前就认识,我们新钢集团从澳洲购买的铁矿石,就是林助理带领我们去采购的,林助理当初在神州钢铁行业协会可是为我们这些中小钢企做过许许多多实事的。”
葛力夫一下子来了兴趣,“你们两个还有这个渊源,刚才为什么不说?”
“呵呵,不瞒葛主任,今天下午我去拜访了林助理,谈了一项工作,新钢集团打算从革钢购买一条镀锌板生产线,如果这条生产线建成了,赣铃汽车今后的原材料就可以由本省企业供应了。”
葛力夫又惊又喜,他现在还没有到赣西履职,确实不知道这件事。这项工作是由赣西现在的领导发起的,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如果真能成了,对赣铃汽车,甚至整个赣西的工业都有好处。
“致远,那就要拜托你了,来,我敬你一杯。”葛力夫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不敢当,葛副主任,您快请坐,这到是我分内之事。”林致远和葛力夫碰了一下,将杯中的酒喝光。
这杯酒喝完,林致远便不再怎么说话了,自动化身隐身人,当起了酒桌上的看客。
今天这场酒局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赣西省内几家大型国企的负责人进京提前拜访葛力夫。自己能够出现在这里,一是和明年三月份的赣南地区检查有关,二就是赣铃汽车的原材料问题。
葛力夫既是向自己示好,又是向自己求助。不论从哪个角度讲,这个忙必须得帮。
这顿酒局到九点时结束,葛力夫主动问起林致远,“致远,你是怎么来的?”
“打车来的,我想今天晚上肯定要喝酒,就把车留在了单位附近。”
“那你坐我的车,我送你回家。”
林致远上了葛力夫的车,和他并排坐在后座。
“致远,估计你也猜得出来了,年后开完大会,我大概率会去赣西。”
“恭喜葛省长了。”
“千万不能这么说,太早了。”葛力夫叹了口气,“致远,以前我跟你说过,我在中枢待的时间太长了,经济方面是我的短板,这次下去很是惶恐啊!幸好和你谈了几次,受益颇多,说起来还是真要感谢你。”葛力夫回到燕京之后,把他和林致远的谈话内容提炼总结了一下,又结合了一些其他方面的观点,形成了一份近似执政理念的报告,拿去给领导过目,正是这份报告,最终奠定了葛力夫一步到位,直接担任省长。
“葛省长太客气了,我并没有做什么,还是葛省长的悟性高。”
在两人谈话中,车子到了后海。林致远和葛力夫告别下车,一个人走进了胡同。
现在的气温大约有零下十度,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路灯孤零零的照着青色的墙,灰色的地。
林致远把手揣进兜里,把羊绒大衣的衣领竖起,尽量挡住脸,低着头,从家门口走过,直接走到了后海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