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医毒双绝的王牌特工,江幼对解毒一事自是手到擒来,轻易就确定了昊元帝所中之毒,学名三氧化二砷,昵称砒霜。
眼见着昊元帝身边倒着一个精致的瓷瓶,其中还剩着几颗乌黑的丸子,放在鼻下轻嗅:
嚯。
江幼柳眉微挑。
这乌黑的小药丸子想来价值不菲啊,尽是些珍贵的草药,其中金线莲,川贝母,番红花,血竭,冰球子,甚至大补的西洋参都加得份量极足。
昊元帝中毒已久,却仍有一线生机,想必多半是这药丸子的功效。不过,这些东西到底并不对症,只能延缓机体死亡,没法彻底解毒。
江幼动作利落地给他洗了胃,又把氢氧化铁解毒剂喂下去,通过胃管注入活性炭、氧化镁,最后静脉滴注葡萄糖和二巯基丙醇。
待昊元帝口唇颜色逐渐从青紫转为红润,加之呼吸平缓些后,江幼才将静脉注射器等现代医疗器材全部收起来,拉开御书房的门,向一直等在门外的众人道:
“可以了,进来吧。”
德宝到底对江幼的医术存了几分疑虑,喊了太医院两名太医过来,忙招呼他们去看看,“英嘉夫人的医术老奴自是信得过的,只是陛下龙体万金,多些人参详着,总是更妥帖些。”
江幼从容一笑,“德宝公公思虑周全。”
两名太医望闻问切查探了昊元帝的脉搏状态,又细细地瞧了身边蟠龙鎏金盆中的呕吐物,神色俱是一片骇然,转身便向着江幼行了一个大礼,面上一片恭谨:“英嘉夫人手段高明,我等心悦诚服。”
德宝急忙询问因由,两人后怕道:“陛下中的……是砒霜之毒啊。”
后面的话不用说,在场众人心中也明镜一般——从没听说过哪个中了砒霜之毒,还能有命活着的。
伴随着德宝跪在龙榻边,哭天抹泪的嘤嘤之声,众人再望向那道素白身影的目光中,逐渐多了些敬重之意。
江幼略一颔首,直言道:“砒霜之毒确实不好解,虽性命无忧,却对身体伤害极大,恐怕需日日服药,方可压制体内毒素。”
直白来说。
昊元帝虽然万幸捡回一条命来,但解毒不够及时,毒素已从肚腹蔓延至全身血液神经,到底伤了根本,恐怕余生只能缠绵病榻,很难康健如初。
一日后,昊元帝才终于苏醒过来。
中毒初愈,身体很是虚弱,便是眼睛也瞧得并不真切,隐约看见榻前站着一个很是熟悉的身影,他一时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翕动双唇,“嘉……嘉辰,是你吗?是你来……看父皇了吗。”
闻声,罗万海缓缓转过身,垂眸望着他曾无限仰望尊敬的男人,如今他已风华不再,两鬓斑白,便是眸光也不似往日那般凌厉深沉,反而透着些浑浊软弱孱弱,“陛下,好久不见。”
昊元帝瞧着眼前全然陌生的男子,心中升起无限的困惑,直到两人目光相对,他只觉心中“咯噔”一声,旋即眼眶发热,声音嘶哑干涩:“原来……这不是梦!嘉辰……你,你还活着!”
“不,陛下,您的儿子顾嘉辰已经死在北川一战中,如今活下来的人是罗万海。”
罗万海坐在榻前的杌子上,神色淡然,“我看见了您写下的废太子诏书,想来已经知道北川之战的真相。”
五年前,当顾嘉辰抵达战场时,才发现那侵扰村落城池的并非散兵游勇,而是大名鼎鼎的北境赤狼骑,堪称战力最强。
可是,以顾嘉辰对其了解,赤狼骑的主帅赤鸣擅将军,绝非滥杀无辜百姓,侵扰村落城池的歹人,因此他并没有立即出兵讨伐,而是以东楚太子之名,安排亲卫递送了亲笔信给赤鸣擅将军,信中将他的疑惑尽数阐述,并言明两国之战,殃及百姓,愿继续与北境和平共处。
可那送信的亲卫竟被斩杀在赤狼骑的营外,那封信也不见踪影。
紧接着,他接到一封来自赤鸣擅的箭书,说约他在东楚德川边境线以南相谈。
即便众人极力劝说他这或许是一个圈套,可是为着避免战火重燃,两国百姓平静度日,顾嘉辰仍决意前往。
其中果然有诈,不仅赤鸣擅并未出现,更设有埋伏。幸好顾嘉辰提前留了后手,才机敏地躲过一劫。
可是,当他回到大营时,却发现十万大军已倾巢出动。
细问下才知,是副将吕军铁听闻太子被赤狼骑斩杀,才率军为其复仇。
顾嘉辰心下大惊,又紧忙掉头奔赴战场,却为时已晚——德州城北坳,几十丈的深坑,已被北境赤狼骑和十万东楚大军的尸体填平。
紧接着,上百名身着北境战甲的骑兵将顾嘉辰团团围住,而策马在最前端的,正是那位给昊元帝送去绝笔书信,发誓以生命护佑储君周全的镇远侯,吕军铁。
“彼时……在十几名近卫的拼死掩护下,才勉力逃离,可是身中数刀,便是面孔也残破不已。”
罗万海说得云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