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一袭明黄色五爪金龙朝服的昊元帝端坐于龙椅,文武百官分两侧而立,面上俱是一派恭谨之色。
身为太子,顾光耀首当其冲的站在左侧文臣之首,身着杏黄底五彩蟒袍储君朝服,很是尊贵……
如果能忽略他此刻面上不断渗出的冷汗的话,会显得更有储君风采一些。
他低垂着脑袋,一双闪烁不安的眼珠子不断向右侧瞥着,好像那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显得十分惊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金銮殿上,又哪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立在他右侧的,只是身穿着墨蓝色朝服的三司使官范利文而已,此刻正在早朝上向昊元帝回禀调查的详细内容。
范利文先是呈上了奏折,上面写明了经过他梳理得来的案件实情。
又在当朝的禀告过程中,把高洪阳亲笔供词呈给昊元帝过目:“……以上种种,便是臣对官银悬案的侦查。”
范利文的话音才落,立于左侧之首的那道杏黄色身影便登时矮了下去,顾光耀跪在地上,连声道:“父皇,范大人所说的官银一案,完全是莫须有的……这是……”
他的目光向着顾九卿的方向一瞥,想说是被他陷害的,却到底止住了口——
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若这般说出口,怕是更会惹得父皇不悦。
“这是污蔑啊!父皇!”
顾光耀狠狠的把“顾九卿”三个字咽下去,再次俯身叩拜道:“还请父皇明鉴,为儿臣洗刷冤屈。”
殿上众臣异口同声的附和着:“请陛下明鉴。”
众人的声音汇在一处,在这座高大宏伟的殿宇内回荡片刻后,才终于不舍的消音。
殿上陷入一片安静。
龙椅上的男人神色很是冷峻,一言不发的翻着手中的奏折,又将那张按了手印的供词拿在手里,细细看着。
半晌后,就在顾光耀的双膝被坚硬的石材地面铬得生疼发麻时,头顶上传来一道叹气声,“你说,这是污蔑?”
顾光耀紧忙抬起头,道:“正是!父皇……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见父皇似乎猛的抓起一样金灿灿的东西,向着他便砸了过来,惊惶下他身子一侧,那东西顺着额角擦过去,登时一片刺痛,紧接着鲜红色的血迹便淌下来。
“咣当!当!当!”
鎏金蟠龙双耳香炉砸在大理石地面上,有弹起几次后,才终于安静的落在一处。
昊元帝脸色铁青,眉头紧锁,帝王的气场压迫如山,骇得满朝文武急急跪下,高声齐呼:“陛下息怒!”
他一拳砸在龙椅上,语气间满是凛然:“作为顾氏子孙,你竟把那点乌糟心思,都用在这等钻营苟且之事上,也配在这大殿上与朕喊冤?”
顾光耀还想解释说自己全不知情,都是范利文给他泼脏水。
可昊元帝却全然不给他机会,直接问道:“德宝,官银案前后,顾光耀何在?!”
福宝登时向前迈了两步,略一思忖,躬身行礼道:“回禀陛下,官银案发乃九年前八月盛夏,彼时太子殿下……确实未身在宫中。”
身为太监总管,德宝绝非庸碌之人,而是个记忆力非凡,过目不忘的奇才,但凡发生过的事情,便永远不会忘记。
哪怕是些细微末节的小事,他也能始终牢记着,绝不会有丝毫错处。
顾光耀一滞。
他倒是忘了德宝的本事了,又赶紧辩解道:“……即便,即便是儿臣那日未在盛京城中,却也不能断定儿臣去劫银啊,父皇……您莫要听信奸佞之言,误会了儿臣啊!”
的确。
这官银一案距今,已逾九年,便是当年查办此案的人也大多不在了,很多关键信息自然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如今光是凭着一个平民的供词,和不在盛京城这点,就定当朝太子的罪,着实太过草率了……
这个道理不难理解,因此朝上诸多官员已双膝落地,将此质疑提出。
顾光耀见状,也跟着做出一副无限委屈的模样,好像受了天下的诋毁一般,“父皇!正是如此啊,儿臣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范大人,竟遭这般诬告啊!”
“太子殿下,慎言。”
范利文转过身,先是行了一礼,才朗声道:“既然殿下口口声声称臣污蔑诬陷,不妨解释一下这本册子上的账目吧。”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账本,抓在手里,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正色道:“高洪阳此人,在这官银案前,只是一个走街窜巷的卖货郎,不仅籍籍无名,更是身无长物,全身上下怕是几个铜板都没有。可自从这官银案之后,他竟摇身一变成了个腰缠万贯的富商巨贾!而他经手的生意,却大多与太子殿下管辖的产业相关。”
“臣手中这本账册上,不仅清楚的记录着那六千万两官银熔炼成碎银锭的数额,更是将其如何洗白,成为他第一桶金的方式都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