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光耀如何不知,将官银熔炼成碎银锭,是偷天换日的好办法。
可是无奈他对这处并不如何熟悉,一时间没办法找到那么多银匠和熔炼的设备,所以才一直没考虑过这个手法。
高洪阳瞧出了他眼中的为难之色,忙殷勤地介绍说:“我知道这处附近有个村子,全村上下都是银匠,熔炼一事绝对不成问题!”
顾光耀一时大喜,便与他约定,若是此事能成,就饶他不死。
高洪阳闻言,自然感恩戴德,当日便跑回了他亲娘的娘家,也就是他外婆家——
汪家村。
之后的事情便很好推算了。
高洪阳帮着牵线搭桥,找到了村长,说是有个大活计,报酬很是丰厚,需要全村的铁匠一起去干。
有熟人介绍,那村长也并不生疑,便动员全数汪家村的铁匠前去做工。
当那些官银全数变成了碎银锭后,汪家村也再没什么理由存在了……
江幼点点头,让高洪阳将一切都写下来。
当江幼揣着他亲笔写下的画押供词离开时,高洪阳还睡得很是香甜,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才回到宣王府,便听暮秋来报,说是雅贞郡主来访。
“顾雅贞?”江幼坐在镜子前,打算给自己随便挽个低马尾,随口道:“她最近倒是很悠闲嘛。”
明明前两日才特意来找她叙话饮茶,怎的今儿又来了。
清夏一打眼就瞧出了她的意图,忙扔下正叠着的衣服,快步走到她身后,道:“夫人平日在家随便挽个结也就算了,这会儿是要见人的,如何这般潦草?”
她一边说着,手上动作不停,不过几下就绾出一个极精致的发髻,又从妆奁里拿出一支鎏金嵌海蓝宝的簪子,轻轻地插进发间,笑道:“夫人不爱头上太繁复,便只插这一个吧,雅致又大气。”
江幼从镜子里看见清夏的眉头似乎皱了皱,于是开口道:“怎的?你又想说些什么?”
暮秋的清嗓子的声音适时响起。
清夏吐了吐舌头,道:“没什么……呀!奴婢想起炉子上还煨着银耳羹,得赶紧瞧瞧去。”
说完,便紧忙溜了。
江幼睨着她火烧屁股似的一溜烟背影,轻扯了扯唇角,起身向门口走去,随口道:“暮秋,说说吧。”
清夏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丫头,远不如暮秋稳重妥帖。
自从入了王府,暮秋便始终跟着兰夫人身边做事,如今行事已颇有章法,很有独当一面的架势。
久而久之,清夏便把对兰夫人的尊重和惧怕,转移了一部分到暮秋身上。
所以她才会因着暮秋清嗓子,把想说的话囫囵咽下去。
“瞒不过夫人。”
暮秋福了一礼,神色淡然道:“雅贞郡主身份贵重,几次三番到访,乃蓬荜生辉之事,奴婢等做下人的绝无置喙之意。”
江幼挑眉。
啧。
说话还真是老气横秋的。
莫非是她这名字取的不好,一个“暮”字,无端把一个年轻姑娘给叫得老了,便是连这说话的风格也般暮气沉沉……
暮秋继续道:“只是郡主在第二次来时,便与清夏打听了桑护卫的住处,第三次来时,便因为走错了路,而转进桑护卫的院子……上次来时,更是将一方绣着‘贞’字的素帕,‘不慎’落在了桑护卫的院门前。”
她的声音很是平淡,却隐约透着些不屑:“奴婢只是忧心,长此以往下去,对郡主声誉有损。”
卧槽?
已走到门口处的江幼突然站住,终于恍然大悟。
怪不得上次顾雅贞来时特意与她说“也想寻个像桑护卫这般牢靠的侍卫”,原来她想寻的并非“像桑北延”,而就是桑北延啊!
没想到这桑北延竟是这般的祸水,引得一向孤高冷淡的女德典范都耐不住春心萌动。
春风拂面,送来淡淡的草木香气。
她无端地想起前世听过的一句话: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江幼转头问道:“雅贞郡主这会儿在何处?”
暮秋沉声道:“雅贞郡主原本是在园子里等着夫人您的,可是她似是觉得园子无趣,便……向着西边逛去了。”
江幼略一颔首。
嗯。
西边正是桑北延住的院子。
还真是简单直接,直球果断啊。
她总以为古代女子都该是些含蓄内敛的,可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明目张胆、短刀直入呢。
究竟是她遇人不淑,还是桑北延魅力太大?
她略一思忖,缓缓收起已经迈出去的一只脚。
既是知道雅贞的心意,若她这会儿再过去,岂不是相当不是时候。
说不定还会打扰到两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