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开始还只是掀开帘子向着主帐的方向瞧几眼,可眼见着天色愈加昏暗,却一直等不到江幼回来,她顾不得帐外那些身披盔甲,手持利刃的巡逻兵丁,焦急的寝帐门口来回踱步,目光始终向着主帐的方向眺望,嘴里嘟囔着:“这才第一天,怎的就耗得这般晚!”
自从江幼大获全胜的从擂台上下来,就招呼营中军官去主帐中议事后,便再未露过面,就连去送茶水的清夏都被拦了回来,说是江御史吩咐的,议事间任何人不可打扰。
墨色苍穹下,大营四处已燃起了火把,猎猎燃烧着。
喜乐终于望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向着她的方向缓缓走来。
只见一袭雪色长衫的江幼微扬着头,挑眉望向身穿玄色锦袍的桑北延。
两人似乎正在聊些什么,那位总是淡漠疏离,仿若面瘫般冷然的桑护卫,此时眸光温和,唇角轻提着,弯出一道极为赏心悦目的弧度。
黑白两色,珠联璧合。
天造地设,极其登对。
喜乐抿紧了嘴巴,将惊艳的呐喊狠狠憋回肚子里!
虽然她家姑娘现在的身份是宣王殿下的侧妃,但也只是“名义上”而已。
因为童年的经历,喜乐的潜意识里对朝廷和官兵都抱着抗拒的心理,再加上盛京城里那些对江幼是平民出身的各种编排和诋毁……都让她更加不看好姑娘跟顾九卿的发展。
而自从她在心中种下一颗“怀疑桑护卫爱慕姑娘”的种子之后,再见到二人相处时,总觉得莫名的和谐,仿佛周围都冒着粉色的爱心泡泡一般。
虽然桑护卫没权没钱,不过也没有婆母小姑子这种烦心拖累,而且生得美如冠玉,器宇不凡,又是个身手绝佳的,即便日后两人做得寻常夫妻,也能衣食富足,比在宣王府那等是非之地要强得多呢……
喜乐掰着手指头合计着。
且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桑护卫品行端正,虽然良善说不好,但勇武果敢是一定的,怎么看都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可堪良配。
远远地,江幼便瞧见喜乐站在寝帐门口望着自己傻笑,待她走得近了,喜乐竟还在咧着张嘴嘿嘿笑着,看起来极其兴奋。
江幼与桑北延互一对视,二脸懵逼。
吃过晚饭,又泡了热水澡的江幼只觉得舒服无比,只是骨血里再次隐隐泛起了寒凉之意,看来刚才桑北延说得不错,她今日在擂台上那番折腾后,体内的冰血痋又要提前发作了。
兰氏望着她眼下的乌青,愈加确定关于江幼身中冰血痋的推算,关于这万痋之首的冰血痋,她也只是听闻其如何厉害,据说此痋绝无解药,只有一死方可解除。
这些日子的接触,兰氏早把江幼看做自己的小辈,知她受这等邪物的折磨,心中疼惜无比,她轻叹一口气,将厚实的斗篷轻披在江幼身上。
她眼见着江幼伸手拉紧斗篷,知道无论功夫手段如何,但在这营中忙碌一日,辛苦毋庸置疑。
兰氏叹道:“第一日就能立威服众,实是不易。”
正在熨烫衣服的清夏道:“在擂台上时,奴婢担心得厉害,生怕那些脏兮兮又粗鄙不堪的兵蛮子伤到您!”
“这种话,不要再让我听见。”江幼脸色一沉,冷然道:“这东楚的大好河山和万家灯火,是将士们枕戈待旦,才换来的家国安宁。怎能对将士们有丝毫的不敬之心?”
前世,因任务使然,她与国际上多个国家的军人均有合作,虽然肤色不同,信仰不同……但还是被他们一片赤胆忠心的爱国之魂,舍生忘死的军人本色震撼感动。
国有难,操戈披甲之人,有资格受尊被敬。
自跟在江幼身边,清夏第一次被这般眼里的斥责,一时又窘又怕,瑟瑟的立在原地,小声道:“奴……奴婢知错了,再不敢了。”
兰氏瞧了眼快哭出来的清夏,道:“将士们是国家的脊梁和根基,是护在百姓万民面前的一道血肉之城,每每是他们牺牲生命,才换得江山安稳,要尊重他们的贡献和付出。”
清夏连连点头,只觉得羞愧难当。
兰氏再望着冷颜的江幼,笑道:“清夏虽然说话欠些考虑,却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别说她了,今日看你在这营中与一众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叫板着上擂台,就连我也怕那些将士们暗中给你使绊子,下黑手呢。”
江幼轻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我来这里便是为了尽快掌权,若是还讲究个软硬兼施,以理服人,还如何赶得上十日后与顾九卿的练兵演习。”
她只有以雷霆之势,迅速在这兴城大营中立威掌权,才有机会在十日后的演练中夺魁取胜。
兰氏微微颔首,打趣道:“这领兵的要诀,便是临时抱佛脚得来的?”
江幼哈哈一笑:“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之后她再次叮嘱几人,万万不可透了她女子的身份,如今为做这群将士的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