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丰茂和陈氏同女婿和两个女儿在正厅用膳,江幼厌烦桌上妻妾之间的刀光剑影和老醋横飞,便告了个身体不适提前离席。
她和青桐正穿过花园时,徐本竟从身后追过来,似乎是走得急了有些喘,他艰难地唤了声三妹妹。
望着面前雪肤乌发,凤眸潋滟的绝色女子,他心中涌起无限黯然,斟酌道:“三妹妹,那天……我,误把竹心当做了你,所以……”
江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该说的,在徐府莲池边都说清了,请自重。”
望着那抹逐渐消失在繁花绿树后的纤细身影,徐本终于认清,她将是他永远的遗憾。
城东。聚宝赌坊门口。
一个身着绸缎长衫的胖子被几个彪形大汉扔出赌坊,一下子狠狠摔在地上,头脸上沾满了沙土,狼狈不堪。
单手转着两颗白玉乾坤珠的老板缓步走上前,神色却不如以往亲厚:“利子钱借一还十的规矩,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江老弟借钱时痛快,还钱时却跟个娘们儿似的,没得丢了咱景阳首富的脸面!”
在周围爆发的大笑声中,江松石艰难地支起肥胖的身子:“赵老板,规矩我都懂,您……再宽限两个月,我一定还!“
姓赵的老板常年做这赌坊生意,自是知道这群赌鬼嘴里没什么实话,也不给他好脸色,嚷嚷道:“半月后,若是见不到这五万两银票,赵某人只能带着兄弟们找江老爷说叨说道了。”
当这位凶神恶煞的赵老板返回到赌坊内室时,面上立即换上一副讨好嘴脸,毕恭毕敬地对着一位墨色锦袍的青年公子汇报道:“半月!半月后小的定将银钱都收回来,到时候……”
这墨袍青年自然不是别人,正是江幼易容而成。
自两个月前,江幼以绝对的武力值将这赵老板及他身边一众打手收服,便说好这江松石借的利子钱,除本金外都归江幼所有。
江幼唇角弯弯:不错,半个月后净赚四万五千两。
她看清江家众人都是银钱如命根子的,也是巧了,她也是个极爱钱的,所以自然要从钱上下手。
曾经还顾念着江家还有原主最惦念的生母柳姨娘,如今……
面对一群“生恩无、养恩寡”的畜生,何须手下留情?
当满心郁闷,不知怎么开口要钱还赌债的江松石回到江府时,被父亲急急召到书房议事——
由江家押运向西夏的十万石官盐车队,刚出景阳城没多久就被劫了。
当今天下,一分为三,东楚、西夏、北境,各自盘踞一方,执掌政权。
其中东楚国两面临海,海岸线自东北向西南绵延万里,盛产丰富的鱼类资源和盐,造就发达的渔业和盐业。
另外两国都需从东楚购盐,这为东楚带来的巨大的贸易利润。
景阳城属于东楚西侧边陲,国之边境,是通向西夏和北境的官道枢纽,交通重地。
三国交界处是一片广阔沙漠,属“三不管”地带,终年黄沙蔽日,盗匪横行,常常有往来商队迷失其中,或遭抢掠。
为保盐贸易畅通,东楚与其他两国约定,从运向其他两国的官盐由东楚安排运输,另外两国只在国境线处接收清点即可。
江丰茂作为景阳城第一首富巨贾,每年通过承接官盐运输的差事,向上可接触官吏军爷,向下也顺道能掺杂些倒卖的其他商品,获利巨大。
却不想有朝一日竟翻了车。
江丰茂一个头磕在徐传成面前,求亲家多多美言,表示愿意自掏腰包将这十万石官盐的缺漏补上,只求朝廷能网开一面。
“徐知府当然不会帮。”江幼听了青桐的八卦之后,幽然道。
这世人大多会的是锦上添花,有几人真正能做到雪中送炭呢。徐家和江家本就是姻亲,若是此时徐家再替江家当这个出头鸟,怕是那徐传成多半会被满朝言官参个“官商勾结”吧。
江幼奇怪的是,为什么这许多年押运官盐都平安无事,偏生今年阴沟翻船?
青桐倒是某次听外门的小哥说起过,似乎在三国交界地带,兴起个什么组织,说不定就是这些人搞的花样。
江幼转转眼珠子,表示质疑。
十万石官盐,就如今这运输手段,怕得是个浩浩荡荡的百余辆马车的大商队吧,怎么可能被劫的这么彻底,一点都找不回来了?
有猫腻。
忽然一阵熟悉的感觉袭来,江幼即刻调转了目光望向某人常翻的那扇窗,果然见窗户快速翻起,随即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闪身进来。
桑北延站起身,目光正好撞上江幼的,或许是跳窗进女子闺阁还被抓个正着这件事确实有些不雅,那张铺满络腮胡子俊颜上缓缓升起一片红云,不过旋即又恢复了正常脸色,他大手一扬,一张纸团稳稳落于江幼掌心,上面写了一段话,字迹挥毫落纸,银钩铁画:“以十万石官盐,谢搭救之恩。”
桑北延双臂环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