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关富贵来到新世界的第一个年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完了,农村人的过年,远没有关富贵想的热闹。
没有鞭炮齐鸣,只有烧竹节。
没有贴春联,只有挂桃符。
压岁钱倒是有,十文钱,不少了。
就这样迷迷糊糊过了上元节,就被二叔关大海带去上阳书院读书了。
上阳书院很大,分天地玄黄四级,而他们黄级又有甲乙丙丁四个班。
每个班差不多二十个学生,两个教习,分别教授算学和儒学。
同村的小伙伴也有好几个一起来了上阳书院,可惜只有关富贵被分到了乙班,有一个被分到了甲班,另外三个则分在了丁班。
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边上,旁边有个略显单薄的小孩,身形比正常孩子小一圈,怯怯懦懦的,一看就是在家里不受待见的样子。
看样子这小孩很需要大哥哥来关照啊,关富贵眼睛一亮,
“喂,你叫啥。”关富贵趁着还没有上课,赶紧收一波小弟。
“赵与莒。”小孩低着声音说道,怯怯的眼睛有些不敢看人。
关富贵眼睛一亮,从袖口掏出一个纸包,捏出一块老娘给带的红豆酥。
“叫大哥,这个给你吃。”关富贵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赵与莒,仿佛在看一本绝世秘籍。
“不。”赵与莒盯着红豆酥吞了吞口水,口气却很坚定。
“两块。”关富贵仿佛一个魔鬼,又捏出一块红豆酥放在手心。
“大哥。”年少的赵与莒终究还是没能忍受住诱惑。
“嘿嘿,以后大哥罩着你。”关富贵仿佛没有看到赵与莒眼中的一丝狡黠,兴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方的把一整包红豆酥都丢给了他,让自以为聪明的赵与莒为之一愣。
很快,上课的钟声被敲响。
一个年轻的教习走上台前,幸好不是关大海,是一个姓刘的外乡人,不过倒也干净挺拔。
新生启蒙学的是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第一天就学了三句,背熟之后,教习又讲解了意思,然后挨个学怎么写。
关富贵仿佛没有配备这一部分神经一样,拿着毛笔写的如同扫把,沾的墨汁不是多了,就是少了,用的力气不是轻就是重,最后连他自己都分不清面前的草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幸亏这时候纸张已经便宜了不少,即便这样,劣质的草纸也要三十文一开,不然整个关家赚的都不够他造的。
旁边的赵与莒则更是仔细,拿着毛笔尖小小的写,生怕写大了占地方费纸。
可这草纸本就容易晕墨,写了小了更是黑黑的一团,看不清楚写了啥。
不过看他认真的劲,关富贵也不好打扰他。
一上午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叮叮当的钟声很快响起。
坐不住的孩子早就一窝蜂的跑出去了。
上阳书院每天只上午上课,一旬(十日)一休,每旬上八节儒学,剩下两天教算学。
这也是为了书院为了实用化和商业化考虑,宋朝商业发达,且不抑商,大多数孩子基本上是无缘功名的,多是学上两三年,认得字了,便匆匆退学。
认得字,又会算学,不管是去官府做幕僚,还是做商人的账房掌柜,或者去大户人家做个管事,也都是一门不错的生计,所以,家庭稍微殷实些的都会送孩子来读个几年。
即便成不了进士老爷光耀门楣,好歹也能多一副门路傍身不是。
毕竟读书不光费的是时间,还有金钱,光是想练的出一手能在考场拿的出的正经文字,耗费的纸墨钱,就不是普通人家可以奢望的。
真要说的话,整个上虞镇也没几个敢夸口,有能力把孩子一直供到科考场上的,
关富贵和赵与莒这个新任小弟打了个招呼,也提溜着自己的东西叫了几个村里的小伙伴一起回去了。
看着关富贵那混不吝的身形越走越远,赵与莒眼神有些复杂。
父亲病逝这不过半年,就让他见惯了人世间的冷暖,当恶人上门时,那些平日与父亲推杯换盏的叔叔伯伯无一人伸手。
最后求到母舅这里,才算是得了一方庇佑,可也是拿了父亲留下的田产祖宅换来的。
小小年纪的他,已经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如果有,那背后一定有更大的企图。
红豆酥,他见过很多次,那是表兄弟们经常吃的点心,每次都要炫耀多么多么酥脆、软糯,却偏偏不会给他和弟弟分上一块。
害得弟弟哭着求了母亲几次,母亲全氏都没有舍得买,如今他既然得了,就先把这铒吞了,在看他的企图吧。
赵与莒收拾东西回了家,说是家,只不过是在全府大院的角门那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