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一片枯叶是未曾生出翠绿,也没有任何一片花瓣原本就作化尘埃。
此身捻作红尘,不过为寻庇护。
游汐月就是这么一个在善意之中长大的孩子。
皆说仁者为医师,此话倒是不假,在家族世代从医的基础下,母亲自然也是一名医师,同时也对小小的游汐月做好了以医行济天下的计划。
虽说日子困苦,可终究还能过得下去。
母亲一生清贫,也是祖上传下的嘱咐。
但凡医者皆是以仁义为本,一双佛手不求沽名,在世家林立的世界,钱终究是赚不完的,留好自己的,剩下的交给众生。
而游汐月也是从小被母亲告诫,无论这个世界怎么样对你,但我们医生的职责就是对整个世界怀抱善意。
可这样的理念真的适合满目疮痍的世界吗?
母亲的梦境终于碎在了那年冬天,连同游汐月的善意一起。
那个冬天出奇的冷,甚至天空一直都是阴暗的灰色。
母亲本不愿再出门行医,但经不过附近一个村镇患者的家属苦苦哀求,终究还是背上了自己的药箱。
原本以为仅仅是普通的伤寒,等到两人来到以后,才发现那个家中的小儿子竟然得了瘟疫。
要知道瘟疫在这个时候绝对是老天爷要收你的命,没有什么能阻拦,或许家属也是过于着急,在明知道是瘟疫的情况下依旧是打算寻找医生求破解之法。
但母亲看到真实情况后第一反应就是找到当地镇长,若是一人得瘟疫没有阻止,那就是让整个镇子人为之陪葬。
而家属在得知母亲得意图后,几乎是磕了无数头,用最低姿态的语气乞求不要将此事告知其他人,只要能救自己儿子一命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或许是本身的善意,也或许是一直认知的医者仁心,母亲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想尝试一次从死神手中抢人。
但她却忘了过分的善良之后却是每个人只看自我的一面,一旦揭穿留给自己家人的便只有伤害。
若是瘟疫仅仅凭几分勇气和决心便可根除,又怎么会困扰人类千年。
母亲最终的尝试还是以失败告终,但可怕的是尽管她做好了一切防护措施,但环境的简陋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也染上了瘟疫。
但可怕的从来不是瘟疫,是一颗发疯之人的内心。
儿子的去世让那名家属几乎疯狂,他大声地斥责为什么母亲不能治好他的儿子,在两人的推搡之间,年幼的游汐月只能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拉起母亲。
在那个冰冷刺骨的寒夜里,仅仅是一堵墙便隔绝了小汐月所能感受到母爱的温度。
而且她或许也知道,就连母亲可能也会即将离她而去。
阵阵哭泣总能惊动附近的飞鸟。
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最可怕的是那些山下镇民的模样。
没过几天,那名家属竟然带人直接上山找了过来,并且声称是面前的女人带来的瘟疫,并且还害死了他的儿子。
母亲的虚弱让她无力辩解,任凭游汐月怎么哭泣哀求,那群蒙着面庞的人依旧是强行带走了母亲。
一把火之下,烧去了他们以为的瘟疫,更烧去了游汐月的善心。
或许那些布蒙住的从不是他们的脸,而是一个虚伪的真相。
“从那以后,我真的好恨我的母亲,我恨她为什么那么善良,恨她的善良也害了她自己!”
游汐月几乎是咬着牙望向白辰安。
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终究只是在仙门之中俯瞰芸芸众生,但当那些疾苦出现的时候,只有让人完全失望的正义。
江蓝听到这里才明白了眼前年轻的姑娘为何成为了让人唾弃的山匪,或许从不是她变成了让人唾弃的模样,而是她早就唾弃了这个世界。
“但邪路终究不是正道的归处,你仗着有灵傀下山收财又是为何?”
白辰安似乎也有些动容,但作为从小在仙家长大的公子,他的君子礼学不允许他对恶人有太多怜悯心。
天下万般疾苦,大多都有缘由,若是仅仅因此便能任意作恶,那世间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收财?倒不如说我的确在保护他们吧!”
游汐月听到这番话更是急躁。
“母亲的经历让我明白无用的善良只会让在意自己的人难过,所以只要是自己的东西那就分毫不让。但请问白公子,你可曾见到这山中有猛兽作恶,或者其他山匪作恶?”
“好像的确没有,我们也正想问下这是怎么回事?”
江蓝也是忍不住接过了话。
“我将那镇子人全部杀掉后便一直住在了这里,或许说我本来就一直住在这里,因为那个镇子现在叫晴风镇!”
听到这,两人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仅仅是她竟然曾经屠杀过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