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从亭子离开后,周子宇站了起来,重新面向池塘,看着上面随风摇曳的荷叶,怔怔出神。
烈日之下,水面泛点,波光粼粼。
人的眼都被明晃晃的水光照了,眯着眼的周子宇好半天都一动不动。
没多久,送楚棠出院子的琳儿姑娘走了回来,来到周子宇身后。
周子宇缓缓回身,沉静的目光看了琳儿一眼,淡淡地说:“这几天看着他点,别让他闹出什么事来。”
琳儿姑娘好奇地问:“既然不信任他,为什么还要与他做交易呢?”
“信任?”周子宇嗤笑一声,“我们这种人,敢轻易相信别人吗?”
琳儿姑娘说道:“为了让他隐瞒身份进入庆城,你连魏大师精心制作的人皮面具都送出去了,就不怕他得了面具如虎添翼,趁机消失在茫茫人海?”
周子宇轻轻摇头说道:“也就一张人皮面具而已,别人认不出他来,我们可是把面具留了底的,还怕找不出他来?”
“万一呢?”
“一步闲棋罢了。”周子宇淡然说道,“没了他,我们就无法从陈家姐弟身上拿到东西了?只不过有他出面,确实可以少些波折而已。”
“那
周子宇沉默一会才说道:“如果没有他,那我们就只能硬来了!”
琳儿吃了一惊:“这可不是公子你的作风呀,你一向都是谋定而后动的。”
周子宇倏地苦笑了:“这些年,我谋算的东西大多都成功了。但是,自从楚棠与我们的事牵扯上关系之后,我发现我们就从没顺心过!”
琳儿奇怪地说:“那更应该把他解决掉呀!”
周子宇摇头说道:“不!种种迹象表明,他这个人有大气运!”
“气运?你还信这个?”琳儿明亮的双目圆睁,显得很意外。
周子宇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时候,有些事,你不得不信的。”
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琳儿姑娘轻轻笑道:“这可不是我们向来都信心十足的公子呀!”
周子宇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沉声说道:“我不想再姓周了!我想光明正大地恢复本姓。我想让世人都知道唐家还有我这么一号人存在。我不想像父辈一样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我更不想我的子孙还要继续像我们一样活得如同一只见不得天日的老鼠!”
他说得很愤懑,充满了怨气,脸色都涨红了。
琳儿脸色一下子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琳儿提醒说道:“如果他想将功赎罪,从而让朝廷解除对他的通缉,恢复身份,将我们卖给了官府呢?”
周子宇笑了,显得很有信心地说:“琳儿,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们有大把的时间让他染黑。”
“投名状?”
周子宇幽幽说道:“与我们一道,参与到梁王宝藏之事,他就犯了皇室的大忌。谋逆之名,从来都是罪在不赦!他只要给我们办越多的事,就陷得越深,最终只能跟我们一条道走到黑了。”
琳儿总感觉对方自信过头了,但一时也无法辩驳。
“让大家准备准备,三日后送他出谷,然后,按计划行事!”周子宇作出了最后的交代。
……
从庄园离开,回到农家小屋后,楚棠既兴奋又惶恐。
兴奋的是,交易达成,他很快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对方了。
是的,此处虽然宁静祥和,一派田园风光,但楚棠总感觉极其诡异,极其不协调,也极其不舒服。
另外,摸不清周子宇一方的实力,也让他心里没底,只有到了外面,他才能安心一些。
惶恐的则是最终还是掺和进了梁王宝藏之事里面了!
诚然,到了外面之后,他可以放飞自我,翻脸不认账,扭头就将与周子宇的约定抛之脑后,从此浪迹天涯去。
可一想到周子宇对梁王宝藏线索志在必得,楚棠也能想象如果放了对方鸽子,以周子宇那骄傲的性格,只怕后果很严重啊。
现在他不仅与南庆侯是死仇,还交恶了武林圣地落神谷,连富有整个天下的朝廷也在通缉他,总的来说,白道上他会很艰难了。
如果把黑道上不知有多大势力的梁王后裔也惹翻,天下之大,楚棠还真不知道哪里有容身之所了。
彻底逃出梁州?
不是不行,而是以他现在的武功,外头更危险!
“周子宇随便就能派出七境武者去救我,想来手上应该还有更厉害的底牌才是。”楚棠内心深处担心的是这一点,“八境?还是九境?”
真不是他多想了,而是周子宇一口答应可以给他八境功法,让楚棠很难认为对方没有八境高手。
八境高手,他现在真得罪不起。
如果有九境……啧啧,多少条小命都不够死的。
出于这点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