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半年没见林众,但沈桑颐还是清楚林众的。
就林众那个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平日里挑个柴火都踉踉跄跄站不太稳,论他怎么吃也不可能在半年内吃出这般体重来。
而且林众夫妻家境本身就不怎么好,两个人也是摘草药售卖为生,一天也赚不上多少个钱。
两个人又是勤俭持家的人,若是发了财,也不会如此暴吃暴喝的。
所以,沈桑颐很确定有外人来过。
瞧着屋内的模样,应当是打斗过,也有暴力翻找的痕迹,说不准是为财而来的。
既然是为财,那可能是山上的山匪?
这屋子是沈桑颐特地为林众夫妻挑选的,靠后山,方便摘草药,而且位置又深又偏僻,避开山路,极少会有人发现。
从沈桑颐回沈府后一直到半年前,他们的日子都过得如此安宁,是何时出来的山匪?
屋内的狼狈,若是山匪扫过,那林众夫妻便十分危险。
这林众瘦瘦弱弱的,什么功夫都不会,可他深爱着沈桑颐口中的小妹,说不准是保护小妹受的伤。
而小妹十有八九是被掳走了,若是落到“狼窝”里,骨头都剩不了。
沈桑颐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太多了,立即朝着院子外头跑。
她循着鞋印的方向走,是她来时的另一侧方向,难怪她方才没发现异样。
走了没几步便看见血迹沾染了地上的沙子。
照着这个线索,她一直往下走,走了很大一段距离,才瞧见不远处躺着一个衣衫凌乱,浑身被血液包裹的男子。
想也没想,朝着他跑,嘴里不停的呼喊着:“林众!”
奄奄一息的林众大概是听见了沈桑颐的声音,缓缓动了动身子,可怎么也没力气翻身。
沈桑颐上前蹲下,将面朝地上的林众翻了过来。
只见男人鼻青脸肿,浑身都是刀痕,快瞧不清楚模样了。
他瞧见沈桑颐情绪十分激动,眼泪一个劲儿的从眼眶里落下,咬着牙,拼着最后一口气抬起那只疼得发颤的手,指了指前方。
张着嘴,迫切的想告诉沈桑颐什么,可好像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
见状,心急如焚的沈桑颐红了双眸:“沈桑颐呢?沈桑颐在哪?沈桑颐被谁带走了?”
沈桑颐嘴里的“小妹”,便是真正的沈家二小姐沈桑颐。
当年她被沈桑颐养母救下后,便一直待在那儿,同真正的沈桑颐一块长大,感情亲如姐妹。
那年,她得知沈桑颐被沈桑椹母女陷害导致失明后,便一直记恨在心。
不忍看她回沈府吃苦头,又加上自己本身的仇恨在身,便决定替真正的沈桑颐回沈府报仇。
真正的沈桑颐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她知道沈府那些人没一个安着好心,便不忍她替自己去受罪。
可叶如漱有个好嘴巴,三言两句便说服了。
之后,真正的沈桑颐对外从不说自己真名,若是有人问起,她便说她叫霍小妹。
后来,沈桑颐用霍小妹的身份同林众相爱了,经过叶如漱的层层考验,觉着林众这人确实可以托付一生,便同意了。
为了他俩能安生过日子不被打扰,叶如漱便特地挑了这个地儿。
一开始她吩咐谢阿汝暗中保护,不巧被沈桑颐发现了,便哭着嚷着求叶如漱撤走谢阿汝,说不想这般过日子。
叶如漱早就把她当亲妹妹一般对待,她既然不愿,便随了她的愿。
之后便将谢阿汝派去给自己办事。
回到沈府后的叶如漱隔几个月便会带着些银子回来看望他们二人。
前段日子碰到点花盛典,需要进宫一些时日,自己虽没亲自去,但也派谢阿汝替她前去看望。
那时都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变成这般模样?
“沈…沈桑颐?”
林众憋了好半晌,才小声吐出三个字。
沈桑颐一时急了眼,不小心说出了真实身份。
而林众从始至终都不知姐妹二人身份的事,所以在听见沈桑颐这个名字时,他是疑惑的。
此刻的假沈桑颐仍然还未反应过来:“我问你沈桑颐呢?”
瞧着林众受了这么重的伤,想必也是撑不了多久,那这么说的话,真正的沈桑颐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林众人虽好,可沈桑颐根本就不在意他是死是活,只想知道真正的沈桑颐到底怎么样了。
因为于她而言,沈桑颐就是她的亲人,是她如今唯一的亲人。
失血过多的林众脑袋开始迷迷糊糊的,他还是撑着那口仅剩不多的气,指着前方方向:“小妹…小妹被那些人扔…扔下悬崖了。”
这消息犹如五雷轰顶,震得沈桑颐脑袋疼得要炸开,紧接着心脏刺痛,指尖发颤,仿佛是有谁在她心底撒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