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嚼了什么舌?”施津玉依然倚靠在太妃榻上,不紧不慢地问道。
柏昌芸见曲姨娘走了进来,也没在意,自顾自地把听来的婆子和家丁的一些碎嘴说了个遍。
“母亲,省点心吃食省的是各院主子的零嘴,那些婆子和家丁,居然嚼起舌根来。”柏昌芸不服气道。
“所以你就想要管制管制这些嚼舌的嘴,是吗?”施津玉问道,
“是。”柏昌芸点头道。
“芸姐儿,别急着管制下人们嚼舌的嘴。要省点心吃食的钱,是不是该事先和各院姨娘们通声气?你这不声不响地就决定隔日断供点心吃食,不好吧?”曲姨娘坐到靠椅上,问道。
“三姨娘不是向来看不上汤妈妈做的点心,每月可着花月银去吃那糯芳斋点心铺的糕点吗?就算全月断供,对三姨娘您的影响也不大,今日怎么您第一个来说嘴?”柏昌芸反问道。
“我每月的月银是太太发给我的,我爱花在哪里就花在哪里,哪里轮到你来说。汤妈妈每日给我合秀院送的点心吃食,我就算不吃,该供的还是需要供。”曲姨娘扬眉道。
“曲姨娘,话不能这么说。你既是不吃,真就没有供的必要了。毕竟夫君每月四百一十两的爵俸也不是打秋风打来的。夫君若知放入府上公用的爵俸,是被这糟蹋些、那浪费些地用完的,夫君定会恼的。夫君若因这事和曲姨娘你生了嫌隙,怕日后就不爱去你的合秀院了。”施津玉徐徐说道。
曲姨娘没有可倚仗的娘家,在柏府唯一能倚仗的就是柏宽堂的宠爱,听施津玉这么一说,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不吃汤妈妈每日供的点心吃食,只是吃的略少些。今日就是想吃的紧,却没见送来,这才来太太您这问询问询。”
“你这般馋嘴都吃得少,其他院定是吃得更少。”施津玉对曲姨娘说完,转头看向柏昌芸,“芸儿,可见你想着少供些的想法,是对的。”
听到施津玉的肯定,柏昌芸喜上眉梢。
“伊竹你去合升院请一下母亲,伊简你去请各院请一下姨娘们,说我有事要在大厅宣布。”施津玉吩咐完伊竹和伊简,又对伊签道,“伊签,把府上的婆子丫鬟、家丁仆役都叫上,在大厅外的天井处候着。”
三人听到吩咐,立即告退出了合景院。
“芸儿,曲姨娘,随我同去大厅吧。”施津玉起身道。
施津玉、曲姨娘和柏昌芸在大厅落座没多久,柏老夫人和各院的姨娘们也到了大厅。
刚在大厅条案前八仙桌右侧太师椅坐定的柏老夫人,见大厅前天井处站着不少下人,就问道:“玉儿,你要宣布何事,怎么连下人都一并唤来了?”
见众人到齐,施津玉起身道:“母亲,您昨日教导说由奢入俭难,要儿媳日后有些能省的花销尽量省些。芸儿今日刚想出通过隔日断供各院的点心吃食来省些花费,就招来府上一些下人的碎嘴。所以,今日我要当着全府上下好好整治一下这些碎嘴。”
柏老夫人本还在奇怪汤妈妈今日为何没给合升院送来点心吃食,听施津玉这么一说,明白了大半。
“大小姐今日省的是老太太、各院姨娘、小姐少爷的点心吃食,并没动你们每日的茶水瓜子。各院主子都没说话,你们这些下人里倒有人敢碎嘴。你……你……你……,都给我站到前面来。”施津玉走到大厅前的楹廊上,用手连续点了好几名婆子和家丁。
被点到的婆子和家丁都瑟瑟发抖,低着头走上前来。
听到施津玉说各院主子都无人说嘴,乔姨娘暗中庆幸。好在自己怀着身子,对甜食没多大兴趣。今日申时见汤妈妈没送来点心,也没放在心上。还好自己没去找太太说嘴。
杜姨娘本就不是个爱说嘴的人,自然没来寻施津玉说道。
周姨娘更不必说,柏昌芸的省钱之法本就有她的参谋,她自不会再多嘴。
曲姨娘见施津玉并没拆穿她前去合景院说嘴一事,心下大定。于是安心听着施津玉接下来的话。
“柏府留不得胡乱编排的下人,今日我就把你们几个发卖出府。”施津玉厉声道。
施津玉对下人一向宽厚,不仅从不乱克扣下人的月钱,还时不时给些打赏。若真被发卖了,想再寻一个像施津玉这般不打骂下人的新主子太难了。
而且万一到了人市,没被正经人家看上买去做下人,而是被勾栏的人买去做龟公龟婆,那就彻底没了指望了。
几个婆子家丁听完施津玉的话,马上跪了下来,磕头求饶。
其他下人也顿时噤若寒蝉。
“你们几个想跪就先跪着。”施津玉转头对站在天井处的下人们道,“府上除了老太太身侧伺候的林妈妈、各院姨娘的陪嫁丫鬟和账房刘管事外,剩下的五十多号人,你们个个的卖身契可都在我手上。下次若再有人敢胡乱碎嘴,就不是发卖这么简单的了。”
沈总管连忙上前行礼道:“太太请放心,小的以后一定会好好管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