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不时用眼角余光扫视方未寒的样子彰显出她内心并不是她表现出的这般平静。
要不……我去哄哄他?毕竟他也是出于一片好心……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便被云纾直接给按死了。
哄什么哄?他方未寒也配?
凭什么啊?现在不是我在生气吗?
云纾决定晾他一会儿。
没准他只是抹不开面子,过一会儿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就好了呢?
少女内心这般想着。
可她左等右等,方未寒就是不主动找她搭话,似乎完全就当她不存在一样。
渐渐地,一股相当烦躁的情绪在云纾的心中弥漫开来。
这种烦躁很浅,但是又很密集。像是雨滴打湿了头发,像是猫爪子在心尖抓挠,又像是闷热夏夜的辗转反侧。
少女的手不知不觉地就攥紧了她的裙摆,而云纾对于她自己的动作似乎恍然未觉。
要不还是找他问一下吧?毕竟方未寒还是自己的研究对象呢,这么一直拖下去,损害了他对于本座的仰慕之心该怎么办。
少女有些小小的纠结。
不是道歉,本座才不会道歉。
就是简简单单若无其事平平静静地搭个话。
搭话,说嗯嗯嗯,然后高冷离开,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嗯,没错,就是这样!
正在云纾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她眼角余光中的方未寒却突然有了些奇怪的动作。
“锵!”
他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剑横在身前,雪亮的剑锋之上倒映着他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酷的面容。
他想干什么?
云纾内心突然有了些许不祥的预感。
方未寒轻轻一笑,竟然是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将流明剑锋贴到了自己的脉搏上。
“你干什么?”
云纾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了片刻。
她惶急地大喊一声,手掌之中凝聚一团星力打在了流明剑上,直接将长剑打歪了出去。
方未寒转过头来,讶异地看着她。
“你……你为什么又要自残?”
云纾噔噔几步冲过来,在方未寒面前站定,语气颤抖。
方未寒刚才的样子,勾起了云纾脑海之中某些不好的回忆。
镜天修士,窥探天机,身染因果。
人常言,生命如烛火一般短暂,只需一阵风便能吹熄灭。
他们却不知道,能够让烛火熄灭的方式有很多种。
或是蜡炬成灰,或是风中苟延。但最为直接的便是用利刃将烛芯一刀两断。
因果,便是这道利刃。
没有哪一名镜天能够得到善终的。
当他们在对于某些气运深重的事情进行推演的时候,消耗掉的都是自己的生命力。
漫长的岁月之中,云纾不知道已经见到了多少人死在了她的面前。
他们的面容一个个都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朝气蓬勃,却早早地将头发镀上了一层铁灰。
当年,她也是这么死去的。
她将长剑刺入自己的脉搏,早已干枯的血脉之中没有流出一滴鲜血。
她用生命做出了最后的一个预言。
找到方未寒。
在云纾的注视下,她的身体化为片片星辰毁灭崩散。
在廷尉狱之中,少女已然亲眼见证过方未寒将长剑刺入自己的身体。
她当时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为什么……你们都要伤害自己?以这种方式?
斯人已逝,云纾的旧识都埋葬在了她的记忆之中。
她现在只剩下方未寒一个朋友了。
可就这一个人,难道还要走上那些人的老路吗?
云纾已经开始看得够多了,她不想再看一遍了。
“你是傻哔吗?”
少女很罕见地一字一句地爆了粗口。
方未寒:“……”
“如果你再要做这种事情,我就真动手了。”
云纾冰冷地说道。
“不是……那什么?”
方未寒一脸懵逼。
“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这个灵山龙潭阵的逆阵,咱们过不去。但是经过我的实验,我的血可以开启这个阵法。”
“我只是想在手上划个口子放点血而已,又不是要割腕。”
“我没事干……自残玩?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云纾还没说出口的一大段斥责怒骂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是啊,他没事干自残干什么?
少女沉默了片刻。
云纾现在只想扇自己两个巴掌。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