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婉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看了眼手帕,又抬起手,试探性地抹了下自己的额角。
少女摊开手一看,细嫩的指尖上果然有厚重的灰痕。
原来自己的脸上一直带着灰吗?
谢令婉想到了刚才所有人跟自己打招呼时的样子。
他们中有人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和她交谈;
有人目光躲闪,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有人带着嘲笑,话里话外都带着讽刺。
就是没有一个人给她指出来,说一句:
“看,你脸上有灰。”
他们都不是自己的朋友,或者说自己没有朋友。
但是今天就有个人对她说了。
……虽然是用的略带嫌弃的语气。
自母亲去世以后,谢令婉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这样不掺杂利益纠葛的话语了。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月白色的手帕,眼眶一酸,差点没有哭出来。
就算谢令婉再聪慧,伪装得再好,说到底她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她将手帕郑重地叠起,放到了自己贴身的衣兜之中。
我会将这块手帕一直留着的。
这是他送给我的东西。
少女心中暗暗发誓。
“你愣着干嘛呢?快过来呀!”
方未寒有些不耐烦的催促声响起。
“来啦来啦。”
少女连忙揉了揉眼睛,快步走了过去。
她控制不住地扬起嘴角,笑得很开心,如同月季的初绽。
就在那一天,少女感觉她心中的蝴蝶又活了过来。
……
谢令婉回过神来,眼前是长明天街的繁华街景。
车如流水马如龙,月正春风。
她每次想到自己和方未寒的初见,总是会不自觉地痴痴笑出声。
当时他还没我高呢,我伸手就能摸到他的头顶。
现在他都比我高那么多了。
一点都不可爱了呢。
谢令婉噘噘嘴。
少女扶着窗台,艰难地撑起身子。
刚才那如同万针穿魂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少女只得靠回忆自己与方未寒的往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从那件事之后,她和方未寒便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谢令婉会将自己家族中遇到的烦心事统统向他倾诉。
方未寒也会和她一起骂着这无情的世界。
一个是自诩为看破红尘的小王爷,一个是在冷漠家族中玩扮演游戏的大小姐。
两人都是融入不进社会的孤独者,但是他们发现了彼此的存在,于是彼此相拥取暖。
谢令婉十分庆幸自己当时拦住了方未寒。
后来,在某个平凡的午后,一纸婚约被递到了谢令婉面前。
据说这是自己的爷爷谢明任亲自和皇帝订下的婚约。
她看到了那婚约上的另一个名字:
方未寒。
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少女的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
当时谢令婉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跑到谢家祖地,自己娘亲的坟墓旁,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
“娘,我和你一样,也立下了婚约。”
“不过女儿比娘幸福多了,女儿的婚约对象恰好也是女儿的心上人。”
她跪在墓碑前,笑着和自己的母亲说着话,一如小时候的活泼模样。
她笑着笑着,眼泪却不住地流下。
可是后来……
谢令婉扶在窗台上的手缓缓用力,指关节都失去了血色。
后来的事情,不提也罢。
那是少女最为难过的一段岁月。
她看不到希望,她只能硬拖。
明明当初是自己率先找他搭的话,现在整个长明城却都认为他是自己的舔狗。
都怪我。
少女的心中酸涩无比,这种感觉甚至短暂地压住了她神魂上的剧痛。
这些年方未寒受的委屈,她一直都看在眼里。
她恨不得向全天下的人宣布,他不是舔狗,他是我的夫君!
你们闭嘴!
但是由于金石铁律的原因,她不能说。
可她也不愿意放弃,她只能硬拖。
拖到自己长大的那一天,拖到自己能够向谢略复仇的那一天。
而现在,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谢令婉将手从窗台上收了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手中水蓝色元素力量凝结。
她在尝试再度调动自己的精神力。
“嗡!”
神魂的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