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长坚扁嘴,傲娇道:“难道我跟你就能合得来了?我跟你更合不来,河海不相融,也不必强融,哼。”
吴景灏只觉得这二人都是榆木的脑子,若不是身为学长,真心不必劝了,可碍着这层身份,还是耐着性子再劝了一句:“所谓,生交契无老少,论交何必先同调。”
他这两句话,深得人心,一众人点头附和。不过还是有那么一两个自恃才高之人,在后面吹毛求疵抠起了字眼,嘀咕着,“人生交友不分老少,这个自然是没错的,可两心相交不必先要志趣相同么……这一句么?在下,是持不同意见的。”
“兄台说的没错,在下也有同感。在下以为,志同道合是成为朋友的首要条件,志趣不投,两看相厌,便如眼前着这两位,一言不合便打成一个落花流水,只能成为冤家。”
“同以为然,同以为然。”
胡长坚耳尖,听着这话,差点就点头如捣蒜了,要不是碍于吴景灏的面子,他都想上去附和几句。
这时,就有人反驳道:“两位同侪的谈论,在下听了,却不以为然,学长此话的意思是说,人生在世,交朋友不必在乎年龄高低,也不必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追求什么志趣相同。志趣这东西,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只要不是大是大非上的认知不同,都可以成为朋友。俗话说,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两位以为呢?”
那两人对视的一眼,一起将目光投向了,说话人询问的那一个,那是一个文秀书生,身上着的是礼雅学院的院服,一直在认真听他们的谈论,并没有要加入的打算,忽见到有人问他,连忙谦谦施了一礼,谦虚道:“在下,学识颇浅,比不得三位翰林学院的高才,才高八斗,在下所言,也只是浅论。”
“看你听的认真,心里定有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在下,曾读过《战国策》,书中有云,以财交者,财尽而交绝;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陶渊明在《移居》一文中也曾说过,侠心交友,素心做人。”
想不到礼雅学院竟有这般博学之人,三人顿时兴趣大增。
一个道:“兄台此言甚是,《论语》有言,晋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一个道:“《易经》一书中,写到,上交不谄,下交不渎。”
另一个道:“结交非贤者,难免生爱憎。对了,兄台高姓大名?”
少年微微一笑:“在下,礼雅学院,陈显凡。”
正是那日在百阅轩赠光于江川的学子。
……
刚刚还言不相交的三个人,说着说着,竟说到了一块去了,三人客客气气地远离了热闹的人群,站在人少的地方,就交友的话题探讨了起来。
说到了激动处,其中一人扶了一下陈显凡的肩膀,忽地少年的面色微微一白。
那人观之,立即放开,关切问道:“在下失手,兄台可是受伤了?”
少年摇头:“不曾受伤,只是连着几夜通宵夜读,困了便在百阅轩内伏案休息,几日下来,肩膀被枕的有些许酸疼,不碍事的,休息几天便好了。”
“可巧,在下也有此疾。不满兄台,家兄乃太医院的吏目,给我瞧过此症,备了些膏药贴给我带来了书院,晚些时,我拿出一处赠给兄台,此贴有药到病除之效……”
“那太好了,多谢足下。”少年抱拳,很是温文,却又面露难色,“只是无功不受禄,在下,还是不要浪费足下的药贴才好,何况在下早已忍成习惯了。”
“兄台这就见外了,你我虽是初次相识,却一见如故,不必客气。”
陈显凡道:“出门时母亲一再叮嘱,出门外在勿要受人恩惠,若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想我这是礼雅学院的一名普通学子,没有涌泉相报的本事,但足下的心意,在下心领了,能与极为翰林学院的学子,聊上几句,在下已是心满意足,此后也敢奢望还能再有这样高谈阔论的机会。”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只觉得他虽有才学,却有些疏离,难以结交,不免感到失望……
斋舍门口,江川从窗口地缝隙,一边换衣,一边远远地看着门前,目光闲闲地落在了树下的几人身上,最后定在了陈显凡的身上,跟书院里其他人相比,这个陈显凡显得极为平静,即便被三人围住,依旧是一副疏离的神态。距离虽远,他仗着自己的听力绝好,把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由感叹,想陈显凡这样的嗜书如命的人,入学礼雅学院不免有些屈才。
胡长坚此时很是郁闷,本还想引用他们的论调,高谈阔论几句,三人一走,顿时无话可说了,当着吴景灏面前,又不能反驳,只道:“学长,在下不是不想跟他成为朋友,在下也不是那种善于挑拨内讧之人,学长你也看到了,是他鲁俊辰先动的手,上来一句话不说,挥拳就打,我是被迫还手。”
鲁俊辰毫不辩解,哼了一声,道:“你说的没错,是我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