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连忙认错:“是,小的多嘴了,不过小的也是为咱吴家叫屈,就说咱家二爷吧,督工尚方书院在这一毛不生之地,辛苦就不必说了,最后竟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云梦。别说少爷这心里过不去,小的心里也过不去啊。打小少爷就跟二爷亲,如今二爷死得蹊跷,少爷这心里头……唉,少爷莫怪小的多嘴,小的只是为少爷委屈,老爷让咱别管,咱还能真的不管啊?说到底是三法司欠着咱吴家的人命,细说起来,整个大瑨如今都欠着咱吴家的。”
吴景灏叫他说得恍惚了一下,听到后面,忍不住斥了一声:“疯话,越说越疯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要是在外头也敢这么胡言乱语,落人口舌连累了吴家,看你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小厮立即跪下:“是,小的不敢,小的就是跟自家的少爷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吴景灏便不作声,叫他起来。
那小厮边又道:“少爷,您若还是对符羽不放心,不如让小的再去查一查?”
“都已经在京城查过了,再查也查不出什么头绪来。”
“可这符羽、丁牧云,还有江川、这三人,是跟咱家二爷枉死有关之人。”
“别动不动就提起。”
“是!少爷,小的明白。可小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个人,看起来普普通通,可一个比一个身份蹊跷,丁牧云倒还好说了,三江水难中流落在外的灾民,混迹街头的小混混,侥幸得了院长的照拂,在尚方书院有个落脚之地,拿腔拿调自以为是。江川就迷了,说是布衣,可跟他相关之人一个个全都死绝了,没死的,也都在海上飘着,何年何日上岸不得而知,我看准是个灾星,谁靠近谁就倒霉,咱们还是离他远一点,别沾了他的霉运。最迷的还是符羽,线索查到哪里断到哪里,到现在连他父亲是谁,家住哪里?什么身份?一概不知。京城世家里头没有这样的人物,总不能他是个皇子吧?呸呸呸,他要是皇子,我还是皇……”
小厮差点说漏了嘴说自己是个皇帝,吓得赶紧自罚一个耳光。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吴景灏:“两年前,宫里确实打乡下来了个皇子。”
“害,少爷,怎么可能是他?听说那位皇子进宫之后,可没少捅娄子,最后把圣上惹怒了,被赶回老家关了禁闭去了……”小厮说到这里,一拍胸脯,“少爷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亲自去往潞城必定给您查一个水落石出。”
“你就不必去了。”
“是!还是少爷懂我,小的让暗卫青虫去查,对了少爷,青虫跟我说了,书院里不仅咱们带了暗卫,还有别的暗卫存在。”
“交手过?”
“交手过!咱们家青虫说了,此人身上的功夫不像是习自中原,有点像东瀛一派,是高手中的高手,并且此人年纪尚浅,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用得起这样的高手?”
“难道,青虫不是他对手?”
“那倒也是没有,青虫说两人对决时用的是暗器,不相上下……”
想到这些,吴景灏不由得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符羽,看他也不会是用得起暗卫之人,在没弄清楚身份之前,先按兵不动。
见他还在滔滔不绝,便打断道:“算你走运,院长已经发话了,今日之事不予追究,回你的座位上去吧。”
符羽一听腰杆子顿时更直了,还叫上劲了。
“就算院长不追究,那纸团也不是我弄碎的,学长刚刚说我什么?说谎是我的习惯?我看诬陷好人还是你的习惯呢。”
“你说什么?”吴景灏提着笔,冷然地看着他。
“我说,诬陷好人也是你的习惯。”
“符羽,你在跟谁说话吗?”
“当然知道了,跟尚方书院的学长在说话嘛。”
吴景灏倏地攥住了手中的笔,他一向克制,从未有过失态之举,此刻必然是怒极,才一时克制不住。
符羽见状,面色一变,笑嘻嘻地提醒道:“学长,莫要生气,当心你的笔,你刚抄的论语就要白抄啦。”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必然会激怒吴景灏,他就是想看看这位白衣天子的独子,到底是怎样的性子?顺便查看查看,那纸团到底是不是他弄碎了嫁祸到自己身上,虽然这个想法实在牵强,说不过去,但是纸团是从自己手里到了他的手里才碎的了,难免不起疑心。
不成想,这一看,他便更糊涂了,吴景灏的眼神,愤怒中夹杂着一丝坦然,证明确实不是他弄碎的。这就怪了,纸团既不是自己弄碎的,也不是吴景灏弄碎的,这不见鬼了嘛。
“好了,我信了,纸团确实不是学长弄碎的!”接着挠了挠头,眼睛看着虚空,嘴里喃喃自语,“既不是学长弄碎的,也不是我弄碎的,难不成……是鬼给弄碎的?”
吴景灏从未见过这样厚颜无耻之人冷“哼”了一声。
“学长,真的不是我弄碎的。”符羽喊冤。
吴景灏岂会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