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云飞似是意料之中,不紧不慢地道:“惭愧啊,学子们,特别是被拿下的那两位学子,江川、符羽还有院长助教丁牧云丁姑娘……截止目前,发生了很多事情,你们没弄明白,教头团也弄没明白,而我更是稀里糊涂……可有一点,我心里很明白,那便是大瑨官场出问题了,从尚方书院青州站试题泄露死了一个知府开始……越往后问题暴露的便越多……”
栾云飞站在人群中央,目光坚定地看着远方,继续说道:“……有人说我是过度操练,有人说想要公平;诸位,你们是直属六部的学子,军事操练也是你们进入书院的第一课,我想请问一句,如果松松懈地地完成了这场三个月的军事操练,圣上为什么要派我带队来尚方书院执教?!如果积分制不公平,那么国家抡才大典把出生不同,年龄不同,资质不同的学子放在一起考试,那又算不算公平?”
在场的人全都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栾云飞。
符羽歪头过去,冲江川轻声道:“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先是转移话题,接着偷换概念。”
丁牧云看了过去,“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不是早叫二位猜中了。”
符羽呵呵一笑的寸进尺道:“此番多亏丁姑娘帮忙。”
丁牧云小嘴一撇,一双大眼睛扑闪着:“既是如此,嘴上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不如实惠些,打赏点银子如何?”
那二人齐齐扭头。
她便颇为郁闷地感慨道:“时运不济啊时运不济,看来往后就算是行善事,也得事先讲好价钱。”
周围护卫纷纷讶异。
这种情形下,还能讨价还价的人从未见过。
栾云飞见练兵场上鸦雀无声,顿了一下又往下说道:“……你们总把我们想象成是对立的,总想着征服教头团,甚至是要我栾云飞向你们低头……我不是不能低头,让我低头的有让我低头的本事,不是把我围起来向我大呼小叫,我就会低头,那样的话只会让我觉得你们不过是乌合之众,只会聚众闹事和地痞流氓没有差别……但是你们能进尚方书院,说明你们有某些方面的天赋,我不怀疑你们的能力……少年人,你们不能只关心自己,只做自己,你们是有使命在身的,尚方书院不论出生,不分贵贱,从进书院的那一天开始,每个人都应当抛去自我心怀天下……”
他这番话震耳发聩,说得少年们心潮激荡。
栾云飞见时机已到,速战速决道:“诸位提出的过度练兵和积分公平这两件事,栾某答应大家,邀请各伍伍长一起商量协助解决……对于督教头罗石因操练不当致学子吐血一事,对他的处罚如下,即刻起削去督教头一职,罚去照顾那位受伤吐血的学子直到痊愈……最后立即释放江川、符羽、丁牧云三人,并免于对江川和符羽二人的处罚。”
人群瞬间沸腾了,学子们得胜一般地大叫着欢呼着。
人群后的吴戈笑裂了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收起笑脸,朝着眉头皱起的赵谦义正严词地问道:“赵直学,这是不是不合规矩?咱们书院拿人,他栾总教习放人,这不就是坏人我们当了,好人他给做了……”
“听他的,放人!”
赵谦交代完负手走开了,刚走出去没两步,听到身后的吴戈欢天喜地地冲着护卫吩咐:“快快快,赶紧放人。”
赵谦没有回头,想了想走开了。
到了午饭时,练兵场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栾云飞故意留下了江川、符羽、丁牧云三个,等人都走光了,这才问道,“三位故意弄这么一出,究竟为了什么?”
他盯着江川看了一眼,这个叫他深疑为潜伏在书院的西梁暗探,竟做出这样不符合暗探身份的事,反倒叫他心中犹疑,用手一指:“江川,你先说。”
“对不住了。”江川一贯是肃然的神情,深施了一礼,说道,“学生这么做,一是身子孱弱,怕挨不住打;二是万难进得书院,怕被因此退学;三来么,他们都说,栾总教习一向秉公办事,有您在一定妥善解决。”
栾云给嘴角带笑,眼中却毫无笑意:“照你这么说,我在你们学子心目倒是个能办事的人了?”
江川还是保持着刚才的神态,却不接言。
少顷,栾云飞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移到了符羽的身上。
眼前的这个学子,身份尊贵,说白了,就连院监都要维护、仰仗,他做出这样的事是意料之中,既然如此,总要听听他的说法:“轮到你了,说说吧。”
符羽:“嫌自己碌碌无为,想乘此机会在书院扬名立万,我想了想,眼下还有什么能比拿去罗教头的督教头一职更能深得人心?想好便做了。”
栾云飞保持着刚才的笑:“所以,我是入了你的圈套?”
“是众人对罗教头积怨已深。”
“我再问你,罗教头既然已经被拿下,为何非得逼着我当场处置,是担心我故意拖延?还是担心错过今日,我便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