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过。也曾想方设法的,想要柳珍珍放她离开。
他在这方帝陵之外,还有着放不下的爱恨。
而那爱恨,还是雪儿死后,支撑他活下去的支柱。
他本以为,柳珍珍至多五年,便会耐不住杀了他。但事实却是,率先耐不住的是他。
当发现,柳珍珍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他离开时,他也曾想方设法的,用最恶毒,最尖酸刻薄的言语,想让她了断自己。
在一个选帝境手下,便是生死,都不由他自己掌握。
但结果,自然是以失败告终。
不过,这些都是十到三十年间,发生的事情了。
或许,正如柳珍珍所言:时间,终将带来一切。时间,也终将带走一切。
曾经,那如怒涛一般,狂澜汹涌、折磨着他的爱恨,也在这漫长时光中,在每日“砰砰”的劈柴声中,在柳珍珍手中慢腾腾落下的棋子中,化为了绵绵溪流。
若说,刚到帝陵时的苏岩,是掀起狂潮,想要吞没一切,同时毁灭自己的洪水。
柳珍珍却就像是无境的土地,是触不及的地平线。
天尊地卑。
这诸天的强者都要踏天路,她却在地上。
卑微又厚重,平凡又广大,可以随意践踏,却无可撼动。
与堕天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或许,曾经喊出不破天命誓不还的堕天武帝,还有他死后,化生的堕天界天道,属意的天命之子,真的不是她。
而是血脉最接近先祖的柳相,三眼六耳能观能闻过去未来帝经的柳化。
如果他们崛起,柳珍珍或许还会继续在帝陵中挖着她的竹笋,直至不知多遥远的岁月。
也可能,她也会死,而世人直至她化入尘泥后,都不知世上曾诞生过这样的一位选帝境。
只是种种巧合,柳相柳化,死在了苏岩这个小人物的手中。
又是种种巧合,让柳珍珍站在了沈宵雪面前,终是挥出了那一刀。
或许,是为了不要让自己忘记女儿那未报的大仇,每一年雪儿的生辰,苏岩都会用一把木琴,坐在木屋前的树下,弹一曲她最爱的江月流年。
只是,这里终究不是在桃江畔,许是心境的问题,那首低头静看江流,抬头闲看云卷云舒的曲子,在此时的他手下,却是完全变了味道。
若谢霆和苏雪能听见,恐怕也会连连摇头。
但柳珍珍却似是很喜欢,每一年,苏岩弹琴时,她都会倚在门框上,静静聆听。
这毕竟是过去的一百万年,她在帝陵中,从未听过的声音。
就算,苏岩弹的再如何荒腔走板,她也会觉得不错。
可惜,苏岩只会在这一天,用琴音祭奠女儿,却不愿在平日为她弹奏。
又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哪一日,苏岩跟柳珍珍一起走在东坡上。
帝陵的东坡,开满了一种名唤幽蝶的月白色小。
这种,苏岩也不知,它算是动物还是植物,有点像穿越前的冬虫夏草。
在夏日时,它们是,但在冬日,极夜降临之前,原本的,却会化生,成为幽蝶,蝶蝶缠绵,翩翩而舞。
但便如那夜放的昙,一昼夜后,就会凋零。
也算是,这孤冷帝陵中,一大异景。
每一年,幽蝶开和化蝶之日,柳珍珍都会拉着他,来到东坡。
有时,她站在丛中,清清淡淡的,苏岩也会有种感觉,仿佛她就是万千幽蝶中的一朵。
但与寿命短暂的幽蝶不同,柳珍珍这个女人,却似乎能千年,万年,永远的开下去。
而就是这一次,不知何年何月何日的某一日,苏岩跟柳珍珍一前一后的走在海中时,脚步却是突的一顿。
今日,在那万千月白色的幽蝶中间,他竟然看到了一朵红色小。
这么多年,山坡上的幽蝶,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其数量早已是千百万亿计,这却是唯一一朵,红色的幽蝶。
一时间,他望着海之中,那一点红色,竟是怔怔地出了神。
他在看时,却有另外的六道目光看着他。
或许,她们也都猜到了,当他的眼中,撞入那一点红时,想到了谁。
只是,当这一年的化蝶日,苏岩想要在那漫天飞舞的月白色幽蝶中,寻见那抹红时,却是找不到了。
似乎,它终是没能撑到化蝶之日。
他身后,柳珍珍素手,轻轻夹住了一只幽蝶,悠然而笑。
柳珍珍很少笑,但当她笑起来时,便是也如这满天的幽蝶般,从一朵普通的,羽化成蝶。
只可惜,背对她的苏岩,并没能看到。
如此,三百多年过去,苏岩原本,已经认命了。
他算算日子,自己剩下的光阴已经不多。
少则十年,多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