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然问道:“建龙,他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杨建龙叹了一口气,“干爹,咱们回去说。”
林然点点头,将包裹着玉雕的红盒带回了车里。
今天他坐的是杨建龙的车,在车上,杨建龙才讲出了他们和李余的纠葛。
当年郑学茗收到了一个错金银博山炉,是汉代贵族人家用来烧香的香薰炉。
“香薰炉的设计很特别,上方盖子里的洞错落有致,烧香薰的时候,烟会从不同方向升起,结合香炉的设计,看起来就像巍峨的山峦。”杨建龙回忆道。
以他的性格能记下来,说明这件文物确实有一定辨识度了。
顾客是当地的一个穷老头,虽然穷,但却喜欢收藏文物,手里有不少好货。
他会把博山炉拿出来卖,是因为孙子得了绝症。
这种绝症需要换血,要去国外做手术。
他家为了孙子已经花光了家产,所以拿博山炉来卖的时候,郑学茗想多给些钱。
结果被李余一番指点,认定那是假货,最终只肯出五十块钱。
老人虽然不舍得,但能换一点是一点。
郑学茗后来找来吴友对香薰炉进行鉴定,认为是真品,便把李余喊来询问情况。
李余笑道:“我知道这是真品,能给天乐行赚钱还不好吗?”
本以为他会换来郑学茗的称赞,谁知郑学茗脸涨得通红,骂了他一顿,还要我带他去老头家道歉,把尾款补上。
说道这,杨建龙啧了啧舌:“从李余的角度来讲,他想的好像也没错。”
“那你就错了。”林然严肃地说道,“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招牌砸了,几百块钱,甚至几万块钱都买不回来的。”
幸亏郑学茗明事理,若真是让这件事传出去,以后谁还来天乐行卖东西。”
杨建龙看了林然一眼,还是林然想的周到,他以前接触的商人,大多是能赚一点是一点。
但他也不傻,经过林然分析,他才知道这件事如果真的答应下来,会引发什么反应。
他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可是事情还没有结束,他们到老人家的时候,碰到了上门讨债的债主。”
原来为了给孙子治病,他们不仅花光了钱,还借了些外债。
债主拦在门口,老头就在里面喊道:“要钱一分都没有,等我孙子病好了,钱一定会还你们!”
这种时候,债主当然不会罢手,杨建龙他们准备离开。
这时,李余还不忘生意。
他对屋内喊道:“老曹,据说你家有很多有钱的文物,要不咱们商量一下,我们出合适的价格买下来,你不仅能还债,还能赚一笔?”
他的建议得到了外面债主的支持,他们也跟着喊道:“对啊,你老抓着那一批古董玩意干嘛?赶紧卖了,把钱还了!”
...
林然有些无语了,只能说厄运总找苦命人。
“最后,李余用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价格买下了全部文物,而且还签了转让合同。爸看到合同,气的手发抖,还臭骂了他一顿。”
“李余觉得很委屈,问道‘开古玩店不就是为了赚钱吗?’,可是我爸在气头,根本不想理他。”
“后来,倒也没有开除他,只是逐渐疏远了他,李余在店里做什么事都得不到认可,最终愤恨地辞职了。”
“我有好几年没看到他,没想到他竟然去了港城。”杨建龙点了一根烟,眼神里露出了老男人的忧郁。
早先,他也觉得没问题。
但现在有林然在旁边对他进行提点,他也明白了不少事理。
平常压价倒没关系,但知道对面是有急用,还是救命钱,当然不该做缺德事。
“后来怎样了?”林然问道。
“他孙子后来没了,听说只有百分之一的治愈率。然后,他也没了,后来老人的亲属在遗物里发现了文物交易合同,他们觉得金额不对,便上门寻求公道,可是古玩的切割规则,他们再怎么闹也没用。”
杨建龙吐个烟圈,望着车外,似乎觉得做了亏心事。
“我爸看不下去,就给了他们一万块钱。结果那群人,看起来根本不在乎老人的死活,拿到钱后感恩戴德的样子,让我现在都觉得恶心。”
在认识林然前,他们的出现让杨建龙对穷人有一定的排斥,就因为觉得他们都是唯利是图的家伙。
“干爹,如果当年有你在,应该就能解决这一切了吧。”
林然摆了摆手,“你把我看得太神了,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做这种缺德生意,卖东西该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合理的砍价空间外的利润,我一分钱都不会赚。”
他略微思忖,因为以前收破烂的时候,确实用极低的价格捡漏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