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晖的人终究慢了一步。
司南司北一路上累死了三匹马,带丹阳道人和梁原抵达京城。
广平王这些天十分怀念傅如镝。
傅如镝不在,他天天都得去府衙当值,处理不完的鸡毛算破小事。今天刚在衙门坐下,都没来得及泡杯热茶,突然看到司南司北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王爷!”
“诶?你们怎么回来了?”广平王东张西望,“傅大人呢?”
司南司北立即将丹阳道人与梁原带来堂前,将傅如镝亲笔书信上交广平王。广平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撕开书信一看里面的内容,原本白白胖胖气色红润的脸,霎那惨白。
广平王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眼丹阳道人,又看了眼梁原,像是被抽光力气,跌坐在椅子上。呆了一呆,忽而掩面痛哭起来,“弟弟你糊涂,你糊涂啊!”
司南和司北对视一眼,不敢说话,只能将头给埋低。
广平王垂足顿胸哭了半晌,摆摆手道:“罢了,这件事不是傅大人能处置的,容我换件衣服,进宫面圣。至于这二人……”他向来和蔼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痛恨,“将这二人打入天牢严格看押!”
“是!”
广平王整理好情绪,捏着一块帕子,坐上进宫的轿子。到了午门,他下轿一路哭哭啼啼地前往御书房。
建明帝得知消息,也是奇了怪了,迫不及待让秉笔太监将人给请进屋。
“三弟,你这是怎么了?也不怕惹宫中奴才笑话!”
“皇兄啊……”
广平王见到他再也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挥退左右太监宫女,“你们都下去!”
待书房中仅他兄弟二人,广平王才将傅如镝的书信递给建明帝。如此,成南王勾结贿赂官员、残害孩童妇孺、在封地上无法无天、滥杀无辜、听信妖道谗言的种种恶毒行径,全部暴露在建明帝眼前。
广平王哭泣道:“弟弟他犯下这些罄竹难书的大罪,怕是难逃重处。皇兄……你看如何定夺吧。”
他哭了半晌,建明帝一言不发。
广平王透过手指,悄悄看了建明帝一眼。发现他的表情淡淡,眼神中没有任何喜怒,又像是在盘算思索什么。
少顷,建明帝慢慢将傅如镝的信叠了起来,随手用笔洗压在明黄的书桌上。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朕如今只剩你和他两个兄弟,此事傅如镝未曾声张,不如就算了吧。”
广平王的哭声一顿。
他惊愕地抬眼,“算了?”
“嗯,你去郓州走一趟,告诫老七以后不要这样了。这次的事就算了,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如何?”建明帝抬手,轻轻捋着下巴的胡须,回忆起当年,“年轻时兄弟姊妹甚多,唯有你与朕关系最好。老七与你一母同胞,平日里走动不勤,到底也是亲生兄弟。他的头疾朕也听闻过,只送了一些补品,万万没想到严重至此,朕这个皇兄也当得不称职啊。”
广平王神色变幻莫测。
许久,他才站起身,“皇兄,七弟若知道你对他如此宽容,必定感激涕零。我这会儿马上回去收拾行李,赶去郓州,好好教训他。以后这种事,决不能再犯了。他这不仅仅是挑衅皇家威严,还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嗯……下不为例吧。”建明帝意味深长地叹了叹气。
他将傅如镝的书信交给广平王,“烧掉。”末了又道,“去将牢里两人处理干净。”
“我明白。”
广平王低首离开。
他走出御书房,哭得红红的眼睛有些失神。许是怀着心事,竟然不自觉走岔了道,迎面差些撞上来人。
来人将他胖胖的身子虚扶一把,关切道:“王叔,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宫中?”
娇嫩的嗓音唤回广平王的神智。
定睛一看,他竟然和赵玉懿撞上了。
“呵呵,过来和皇兄说说话……我回去了。昭福你继续玩吧。”
赵玉懿皱眉。
他这个王叔怎么失魂落魄前言不搭后语的。
正在此时,她看见地上掉了一页信纸,捡起来道:“王叔,你东西掉了。”人都有好奇心,赵玉懿余光一扫信纸上的内容,登时僵住。
广平王立即跑过来,一把夺走信纸,塞进怀里。
他神色有异,赵玉懿也不是傻子。
联想到信纸上的内容,她跺跺脚,拦住广平王道:“王叔!你是因为这件事来找父皇的吧?这么大的案子,父皇怎么说?!”
“朝廷政务你就别问了。”
“事关成南王,如何只能算政务?”赵玉懿胡搅蛮缠起来也是喋喋不休,她拦着广平王不让走,“今日王叔若是不将事情原委告诉我,休怪我闹得人尽皆知。”
“你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