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镝与傅娇回到圣娘庙,身上的衣衫被风吹得半干不干。
原本司南司北守在门口,到了却不见他们人影。
傅如镝正要去寻,傅娇却一把将他拽住,“哥哥!你看那边!”
她明心符尚未失效,自然比傅如镝耳聪目明。原本在庙中跳傩舞的村民,此时个个面色狰狞,将司南与司北双手反绑,羁押在神龛之下。
白发苍苍的老妪勃然大怒:“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司南司北对视一眼,避而不谈。
因为他二人突然出现,祭祀仪式中断。两个童男童女跪在神像前,眼神逐渐从呆滞恢复清澈。
老妪见状,不禁有些着急:“马上子时了!再不供奉,圣娘要发怒了!你们难道都忘了十年前那场浩劫吗?”
“不敢忘!不敢忘!”
被伥鬼操纵的村民主动站出,还有自己思考的能力,“但是……但是这二人是京官,杀了他们,会不会引来怀疑?”
老妪陷入沉默。
她满脸皱纹,也无法阻挡神色的纠结。
还是
“就算被怀疑又如何?”
一道阴柔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村民为他让开一条道路,竟是衣冠楚楚的姜屏。
村民纷纷向他行礼,“知州大人!”
“您可算来了。”
“知州大人,祭祀马上开始,就等你了。”
“……”
司南司南表情闪过惊讶,二人压下不好的预感,大声道:“姜大人,请让这些村民放我们离开。百姓私自扣押官员,实在大罪!”
姜屏细长的眼睛轻轻一扫,嘴角微弯。
他视二人如蝼蚁,竟是理都不理,扭头对老妪说:“这次会有京官下巡,是我的注意。与其积压隐瞒十年失踪案,不如主动上报。没有线索,没有证据,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哼,神仙来了也查不出失踪的童男童女。不自量力的会知难而退;好大喜功的我随便给他找个替罪羊,如此一来,轻轻松松换我琼州数十年太平。”
老妪闻言,微微颔首:“想法不错,但是太危险了。”
“富贵险中求。”
姜屏望向神台上的圣娘塑像,反问众人,“牺牲小我而成全大我,难道你们不愿意吗?这些年,你们受到圣娘的庇佑少了吗?”
姜屏随手一指村民,“赵超,前年你父亲是不是靠圣娘捡回一条命;刘东,你三个儿子娶妻缺钱,圣娘是不是给了你黄金百两?李林俊,这次你供奉出一对儿女,又想向圣娘许什么愿?”
人群中,一位穿着褴褛身材干瘦的中年汉子走出。
他目光躲闪,不敢看庙中一对涂抹铅粉儿女,剧烈咳嗽道:“我……我病啦。病得很重。儿女可以再生,我……我这个做爹的只有一条命。”
李林俊十分愧疚。
他双手捂脸,催促道:“快些祭祀吧!晚了圣娘就不允我的愿了!”
司南司北听到这些,可算明白了什么。
二人叫骂:“你们这群人丧尽天良!”
老妪抓来混了糯米的黄鳝血,反手塞进他们嘴里,“住口!休得在圣娘跟前放肆!”
事已至此,姜屏直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烦躁道:“剁了四肢抛入海中喂鱼,傅如镝那边我自会找借口搪塞过去。”他看了看外间时辰,“来不及了,先给圣娘祭祀童男童女吧。”
老妪点点头。
她挥挥手,丝竹锣鼓又开始唱响。伥鬼与村民里三圈外三圈,围着两个哭泣的孩童跳舞。
庙宇腐朽的墙壁上映照出影影倬倬的人影,两个孩童变得呆滞,脸色发青,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消瘦,寿数逐渐被神台上的巨兽吸纳……
“怎么还不出现?难道镇压符没有解开?”
傅娇开始急了。
她还不忘安慰旁边的傅如镝,“哥哥,我们先静观其变,千万不要冲动。”
毕竟那庙中聚集了上百村民,还有几十只伥鬼,以及让傅娇都十分忌惮的邪魔。
傅如镝像没听见。
他拍拍傅娇的肩膀,“躲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话刚说完,他如离弦之箭冲了过去,两脚踹开跳舞的村民,将两个脸色发青的孩子抱入怀中,厉喝道:“岂有此理!”
满庙人鬼都惊呆了。
那老妪更是直接气到浑身打颤,“这一晚上有完没完?!”
祭祀这么多年了,从没有像今晚命途多舛。
傅如镝不懂鬼神。
但是他清楚的看见,两个孩子因为诡异的舞蹈乐曲,变得愈发衰弱。他相信,如果这场祭祀不终止,两个孩子必死无疑。
“大人!”
司南司北先是狂喜,而后见他孤身一人,又担忧万分,“大人小心!这群人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