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宾的模样不似作伪,他的眼神的确很迷茫,呼延靖?从没听说过。
这下轮到齐云逸心里有些打鼓了,怎么可能呢?小说开篇时,呼延靖虽没成为一代战神,也正是刚刚闯出名头的起义军小将,投在自封为“勇王”的彭玉真麾下。而顾燕衡回京之后,再次出征的第一战就是跟彭玉真打的,也是这次,首次与呼延靖交锋。
李文宾不认得起义军的首领不要紧,可书里讲的是,他和呼延靖小时候是同乡,有一起给地主家里放过牛的友谊。因此齐云逸还以为顾燕衡以联络草寇为由杖杀了李文宾,是随便寻的个由头,为了让芸儿成寡妇罢了。
可见了面才知道,李文宾表面上看着一副市井小民的样子,实际上却很讲义气,说不定后期真是为了童年友谊,偷偷去看了呼延靖,才被顾燕衡定为吃里扒外,勾通叛民。
但是,这会儿他又一口否认认识呼延靖是怎么回事?
齐云逸瞥了瞥四周,低声道:“呼延靖啊,就搞造反的那个,彭玉真的义子。”
李文宾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你不要命啦?什么彭玉真,这也是能说的?不怕杀头吗?”
知道彭玉真,怎么会不知道呼延靖?
齐云逸“啪”地打掉他的手,低低吼道:“你们小时候一起放过牛,你忘了?”
李文宾呆了一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齐云逸,半晌才凑近了问:“你还真是发烧烧的糊涂了?铃儿果然没骗我。”
齐云逸:?
李文宾道:“什么呼延靖,不是秦宁吗?咱们三个从小一起给刘大户家里放牛做工,偏他有骨气,做活儿使得,却断不肯给人当奴才,得了空还要去学堂听墙角呢。”
齐云逸有些吃不准,小说里从头至尾没有出现过秦宁这个名字啊,呼延靖这么不常见的姓氏,按说李文宾不会不记得,如果认识肯定是有印象的。
“那,真没有姓呼延的么?”
“没有。”
……
李文宾既提到了秦宁,话头就被牵出来了,不理会齐云逸的反应,自顾自讲起来:
“你竟连他也不记得了!秦宁倒是真同戏文里唱的那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志向挺大,只可惜托生在破落户家里,亲爹中了举人,就将老婆孩子卖给一个驿卒,自己跑去县里攀上什么老爷当了上门女婿,后来又不知去了哪里。”
“这后爹原也不错,比亲爹强多了,没过一年,他又有了妹妹,一家四口倒也过得和和美美。谁料后来灾荒连年,官府粮差却分文不减,那时咱们谁家不苦,因此才都给大户家去放牛做工。”
“就可怜秦宁这后爹,上头把公文丢了,却将罪名安在他的头上,丢了差事不说,一家子还欠了豪绅的钱,豪绅日日派人来家中又打又骂,把个汉子逼得失手杀了讨债人……”
“秦老爹没了之后,秦宁的妹妹又被豪绅看上,强逼着抢到府里,秦宁去县衙告,官绅一体,哪里告得赢?他娘接连受打击,没几日便死了。”
“后来,秦小妹受逼有了身孕,生孩子时竟又难产死了……自那以后,秦宁就消失了,再后来,有人潜入豪绅家里,将那豪绅连同几个儿子杀得干干净净,又消失得无踪无际,可我知道,那一定是秦宁做的!”
……
齐云逸一开始并不想听他唠叨,可听着听着,拳头都捏紧了,去他妈的万恶旧社会!
李文宾被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吓了一跳,忙道:“尝尝这客栈的招牌,打南边传过来的盐水鸭……”
齐云逸这才发现几个菜都上齐了,个个精细养眼,夹了几块尝尝,跟她那个时代的科技与狠活儿比差远了,胜在食材新鲜,烹饪方法朴实,保留了食物本来的味道。
她化悲愤为饭量,一边吃一边仔细咂摸李文宾的话,这样的成长经历,这样的行径,倒真像是呼延靖的做派啊……
小说里只对呼延靖的身世略微一提,说他跟李文宾是同乡,小时候家穷,受过刺激,行事比较乖僻,且没有什么感情,对官府和统治阶级都十分痛恨,他造反也不是为了当皇帝,只是为了推翻朝廷。
所以,作者太太对他的评价就不高,说他没有什么政治眼光,跟顾燕衡这种龙血凤髓的贵族比,眼界实在是低。
齐云逸倒不这么认为,呼延靖好像是封建社会的一个反思者。若他再晚出生几百年,估计会提出打土豪分田地!
……
李文宾看着下去一半的盐水鸭,还有桌上每道都下去了一半的菜,不禁咋舌:“你是不是吃得也太多了点?前段时日,你向来每样只吃几口,只为了能像夫人那样苗条腰细……”
齐云逸手里拿着一只鸭腿,指着他道:“饺子要吃烫烫的,女人就要壮壮的,你也吃,不吃饱饭怎么当猛一?”
李文宾:……
什么是猛一?被她带跑偏了,正经话是:
“你要真是想嫁人,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