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宫殿里,皇太极召集了范文程、鲍承先、宁完我等汉人谋士共商大计,但大家商量了半天也想不出办法对付袁崇焕。忽然卫士来报,殿外有一和尚自称照辉来自中土求见皇上。众人大觉诧异,原来照辉出身少林,后云游岭南,做过南华寺主持,传闻他和袁崇焕研究佛经而成为好友。后来袁崇焕北上,照辉据闻去了西藏修炼经文,成为中土少数了解密宗的有道高僧,而今为何突然冒昧来访?
“让他进入内殿。”皇太极吩咐道。出于对出家人的尊重,皇太极一见大师就和气说道:“大师不必多礼。”
大师五十左右,身材适中,朴素黄衣布鞋,神气和祥,笔直立在殿上。看到龙椅上的皇太极以及台阶下的范文程、鲍承先与宁完我,大师摸着佛珠,缓缓走向前端,露出一口白牙笑说:“照辉云游西藏大昭寺,经活佛提点,得知大汗信奉密宗,特来拜会。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宁完我先哼了一下:“大师,你是袁崇焕的说客吧?”
照辉大师笑曰:“我确是说客,但并非袁大帅的说客,而是大汗的说客,求的也不是大明的和,而是大汗的和。”
皇太极与三个汉臣对视大笑。宁完我问:“大师,你说笑了吧?大清铁骑天下无敌,明军只能龟缩于坚城利炮中,所以求和的应该是袁崇焕。”
大师摇了摇头,但还是微笑说:“金戈铁马也好,坚城利炮也好,大汗自问无论守城战还是野战,可讨得袁大帅和他的关宁军半点便宜?双方交战,大明百姓固然受害,可建州军民亦损失惨重。若是长打下去,将是双方的长期消耗战,比国力、比人力、比物力,大汗自认胜过大明吗?若是大汗认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击溃袁大帅和关宁军,估计也不会见贫僧了吧?”
鲍承先说:“大师虽是出家人但话锋犀利不逊苏秦张仪,可大师口口声声称皇上为大汗,大清为建州,看来明廷和袁崇焕根本无议和的诚意。”
大师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大汗奉信密宗,难道还在乎这些浮云虚名?照辉虽遁入空门,但的确也是大明的子民。先汗屡次起兵,还不是为了争口气要大明承认建州?只是兵戈多年仍不得要领,何不与明廷议和,一来造福百姓,二来亦可获个名正言顺的地位。”
范文程说:“学生有一个经文想和大师探讨,佛祖有割肉喂鹰故事,可袁崇焕和明军当日在宁远城上杀了不少大清将士,这如何慈悲啊?”
大师叹气:“范先生可否知道佛祖割肉之时,老鹰看了也不忍说,大王这是何苦呢?鸽子我还就是了,连老鹰都深受佛法感动,难道先生不晓得慈悲为怀吗?既然说佛,贫僧想起了佛陀为救五百僧人,同时为了避免强盗造下地狱之恶业,就杀了强盗。这个功德非常之大,因此佛祖成佛的时间大大提前了,这是善报,但由于杀了人,这个人世世代代与佛陀作对,这就是佛陀前世杀人所得到的果报。袁大帅确有杀戮,但若非如此,宁远乃至关内百姓都被受屠杀。袁大帅亦知虽为救人而杀人,但毕竟犯了杀戒,所以今日托贫僧与大汗议和,也是为了让双方死去的亡魂得以安息。先生啊,多少明军将士和无辜百姓被杀。冤冤相报何时了,范先生自称是范文正公的后人,记得范文正公曾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难道您还要汉人和女真人继续家破人亡,让双方的子子孙孙继续仇杀,这是造天下之忧还是造天下之乐?大汗信仰密宗,是菩萨心肠,范先生难道要大汗继续犯杀戒而受孽障吗?我佛慈悲,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才是一方之乐土。”
范文程、鲍承先和宁完我还想继续和大师争执却被皇太极叫停,“三位先生不要为难大师了。大师博古通今,朕心服口服,可当日先皇以七大恨起兵,大金勇士怎能如此轻易议和?”
大师奉上袁崇焕的信,皇太极看了几眼,无非是说什么死者已矣,何苦再去追究的话。仇敌叶赫早已被灭,何来之恨?意气用兵,使得辽东大地生灵涂炭何苦呢?双方交战,仳离改嫁的何止东哥一人?仇怨早都雪化了,内心何必还要带着恨?“袁崇焕这些话看是深明大义但都是老生长谈。”
大师平和说着:“话旧不代表无理,只要是真理就能万古长青。袁大帅对于是非道理,心下十分分明,这样的好人是不容易遇到的。”
皇太极道:“朕其实也有心与袁崇焕议和。”三位汉臣吃了一惊,想不到皇太极如此直接,欲言之时却被皇太极摇手止住。皇太极说:“宁远一战是先皇二十五岁起兵,也是朕从军以来首次战败。在朕的心中,大明的巴图鲁,就是袁崇焕。袁崇焕不仅善于治军,也教子有方,朕很喜欢他的儿子。”
大师点头,“贫僧虽是空门中人,但十分敬重袁大帅,他是个慈悲为怀的英雄。好些人认为自古书生好用兵,可袁大帅常说,武者,止戈也。他最希望的就是马放南山、兵械入库,得知大汗崇尚密宗,就让贫僧来传话。”
皇太极说:“当日宁远大战,我曾经和袁崇焕的朋友说过,我若登基,一定会让双方休生养息,和平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