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弦月高挂。
苏菡动了两下自己微微僵硬的脖子,挑了挑灯火,才勾着嘴角拆开那封“苏令芝亲启”的信件。
“令芝吾妻:
新野一别,已有半月之久,一路南下无城不破,唯有临湘高坚,难以速得。
主公与军师相商,令我与翼德去攻武陵,此番分兵命我为主将,实乃主公之恩,唯恐不能报也。
秋风渐凉,望吾妻谨记为夫之嘱咐,勿要贪凉。此事临行前已经托付给听书,夫人莫想暗渡陈仓。
昨日晨起见月未落,皎洁如玉,未闻夫人剑鸣,心中思甚矣。
故望云归之日,得听碧霄剑鸣。”
苏菡轻轻抚了抚那熟悉的字迹,连涂抹的墨团,她都觉得竟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呜呜!她真是没救了。
可是望着那信尾轻轻勾勒的荷花,她甚至能想象出,那人伏在案几上认真的神情。
那只常握枪剑的手,拿着笔为她画上一朵荷花,将所有的思念尽数勾勒。
苏菡的想念忽然疯长。
仔细的收好信,便坐在屋内的小几前,簌簌落笔。
“子龙吾夫:
今夜打马归家,空中弦月高挂。
新野政务寥寥,宪和督运粮草与投石车前往长沙,惟望可祝我军一臂之力。
今闻子龙为主将,掌万军生死,菡无别愿,万望赵郎垂怜噫!
别时柳色浓,今落泥尘中。
堂前深衣拢,檐上弦月重。
朝朝孤剑鸣,夜夜半床空。
江南秋风长,吹我入君梦。”
苏菡伏在小几上,洋洋洒洒了片刻,便写好了信,甚至用她那不多的才思写了一首小诗。
最后在信尾勾勒出一个云的图案,满意的打量半晌,才仔细的折好,轻轻放在几上。
明日再派人送去武陵给子龙吧!
……
翌日一早,新野城外。
在愈加寒凉的秋风中,苏菡和孙乾送别了简雍。
二人望着简雍不带一丝留恋的背影,甚至觉得那人身下的宝马似乎都欢快了许多。
莫不是坐骑随其主?
“宪和,还真是闲不住啊。”孙乾摸了摸自己飘逸的胡子,那古道上似乎已经看不太清友人的背影,同苏菡笑道。
“宪和先生担忧长沙之事,如今新野的政务也没什么大事,此去算得上一举两得啊。”苏菡十分同意的点了点头。
从前忙的时候,简雍常常抱怨,却从不懈怠。
如今事少了,便开始忧虑前线之事。
让他去长沙也好,省得每日长吁短叹,饭也吃不下几口,连她见了也不免感叹其真是将身家性命都系在了主公的大业之上啊!
“不管他了,我们快回去处理政务吧!”
“好。”
等到再也看不见运粮的队伍,二人便转身回了政务厅。
虽然没什么大事,可是鸡毛蒜皮的事还真不少。
苏菡和孙乾一直忙到了下午,方才有松口气的时间。
二人抱着茶碗喝了两口热茶,望着屋外飞舞的落叶,不由都叹了口气。
天气渐凉,也不知长沙如何了。
来不及多享闲暇,苏菡趁着天色未暗快步出了政务厅,依次去了徐庶,关羽张飞,张飞三人的家中。
见几位夫人皆安好,苏菡又匆匆赶往新野的军营,糜芳如今日夜皆在大营里,与兵同吃同住,倒是真的掌起了这三千人马。
“令芝,你怎么来了?可有要事?”糜芳一听侍卫来报,便迎了出来。
“子芳,果然掌兵有方,主公识人之能真更如高帝之传啊!”
苏菡看着军纪严明的大营,十分欣慰,也不得不佩服叹刘备对麋芳的了解和安排。
明明糜芳从前不曾在军中做事,却在这么短时间内掌起三千兵马,也算本事了得。
若不然她如今还要掌管这三千人马和新野城防之事,恐怕要忙的脚不点地。
“令芝。”糜芳笑着看向苏菡,想起自己如今如鱼入大海,在这军营中,只觉如获新生。
“如今北方可有异动?”
“每日斥候日夜往返打探,不曾有人来犯。”糜芳见苏菡问道正事,便收起了笑意,正色回道。
“好,那这新野的防务便拜托子方了。”苏菡望了望天色,便拱手告别。
……
长沙郡,临湘城外,刘备大营。
“报——主公,简雍先生带着粮草到了。”
刘备忽地站起,不过片刻又微微皱眉,侧身望向了诸葛亮和徐庶。
莫不是新野有失?
“徐庶笑着宽慰刘备:主公勿忧,宪和来了,想必是令芝送来了什么好